若不是她如绸缎般黑亮的秀发,勾勒出脸部的轮廓,我都快看不见她的样子了。眼睛没有以前有神,眉毛也没有描画过。
她的笑苍白到看不见,她说:“从我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逃不过了。还记得你穿的那件白袍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谁,能把白袍子穿得这么好看……还记得你留下的那几个字吗,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一语成箴。我不后悔与你浪迹天涯,不后悔生了隐儿,好好养大隐儿,像爱我一样去爱她……还有,若是以后,你见到姝儿,告诉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一发出就消失在空气里。她的容貌越来越苍白,白到和这迷雾融为一体。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不是往事,是柳岱熹的回忆,是他此时心中所想的吗?
三年前,我还在莫名其妙地与没有见着的他置气,三年后,我听他无限惆怅地说着往事,反而心境清明,时间,或许真能改变一切。我睁开眼,对他一笑。他拿手摸着我的头,想回以一笑,却没笑出来。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就该为你寻个婆家了。”他说:“你要是喜欢上了谁,尽管跟爹说,爹一定会让你嫁一个你中意的人。”
我有些低落,怕是他还不知道,我以后不能这么自由地论婚嫁了,我已经是一名隐者,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自由快乐地生活了。
“爹,上次在洛王府,洛王已经当面将我收编为隐者,我以后,最重要的事是为洛王效命。”话刚说到这里,明显地感到他的身子一僵,这应该是他不愿见到的。
很快,雨停了,这样的天不会出太阳,初夏的雨,总是这样绵绵不尽,就像相思,就像想念,就像遗憾……
和柳羚换回身份来,我才舒了一口气。
“到底你是怎样被爹发现破绽的?”
她摆摆手,“不提了,不知道他是对我太了解还是对你太了解,没说几句话就发现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都说了什么话?”
“爹说有些话一直相对我说,问我知不知道。我就想,爹要对你说什么悄悄话啊,当然想知道想偷偷听一听嘛。然后他就问我知道多少,我说,‘你都没说我怎么会知道,快说快说。’他就说,‘那我问你,你恨爹吗?’我就老实说,‘有时候挺恨的。’他又问,‘还记得你娘的样子吗?’我当时还特意想了一下娘走的时候你多大,就说,‘那时候我才刚学会走路,哪里还记得。’他就说,‘那你记得爹打你最狠的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我笑了,就是这样被爹怀疑,然后被爹绕进去的啊!还好爹没有像对我讲的那样一开口就直接讲。
晚饭之前,小花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和柳羚,“大小姐,二小姐,毒害小少爷的人已经找出来了!”
我和柳羚正在相互梳头呢,闻言都是一怔,“是谁?”
小花咽了咽口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是贞嫂。”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活该!”这是柳羚说的第一句话。她冷笑一声,“原来是自己的人做的,不是活该是什么!我说当初贞嫂怎么一马当先,首先就站出来将我的嫌疑夸到最大,搞半天是她自己干的,真是做贼的喊抓贼!”
我则认为是不可能的,念儿弟弟一直是由贞嫂带大的,她要害他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要偏偏挑这个时候?
柳羚还补充说:“一定是她,当时我把香袋给念儿之后,就是她将念儿抱回去的,她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做手脚了。”
小花一直张着嘴好想插话呢,我问:“怎么发现是贞嫂的?现在她人在哪里?”小花这才找到机会说出她嘴边的话,“贞嫂死了!她留了封遗书,遗书上面自己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