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遗书上的字,写的真是漂亮,爹说遗书是托人写的,贞嫂能托谁写?用的纸粗糙,感觉很低廉,我问柳羚:“这是我们庄上的纸吗?”她摇头,“这纸很差,像是集市上帮人代写书信的先生会用的。”
对哦,如果贞嫂想留一封遗书,自己又不会写字的话,很可能就是到集市上找人代写。
柳羚压低了声音向我靠来,“是不是要去集市?”
去一趟也好。只听说过代人写书信,没听说代人写遗言的,当时贞嫂到底是如何想的呢,这么奇怪的要求,那先生应该有很深的印象吧。
柳羚又说:“去了也没用,不过是一封书信而已,能有多大玄机。我中水仙毒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庄上,我的毒肯定也是她下的。”
没有人提柳羚中的毒,她中的神不知鬼不觉,若是不幸死在外面,也不会牵扯到下毒的那个人,二娘和红杏都道水仙毒一定来自桃花山庄,难道真的就是贞嫂?
庄上我所知的来自桃花山庄的人并不多,或许还有人隐藏着身份,或许下毒的那人只是摸熟了南隐山庄,在某个时候来一趟而已。
去集市我是一个人去的,没有叫上柳羚,满大街找代写书信的摊子,却没看见一家,问别人,别人说:“你说的是老余头吧,这集市上代写书信的就他一人,可巧了,就今天没来,不如你去他住的地方找他?他就住在前面大街,拐角那个巷子……”
那代写书信的老余头租的是别人院子的一间房,我去的时候,院子门开着,一连好几间屋子,屋檐沟里的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这院子倒是安静的没有其它声音。问了问人,指给我他住的地方,他的房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门没插。”
屋里有点按,一个长胡须的老人坐在窗前写字,见我进来,一脸疑惑:“这位姑娘是?”
我说了来意,问的是最近几天有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代写遗书,他一听,一脸愁容,“就是写了这封遗书,害得我今日都不能上街做生意,我还指着这小生意养活自己的……”
做不成生意,怎么回事?他说:“昨日晚间来了个男子,抓着我就要打,说我为人代写遗书的事都做,连劝都不劝,我哪里没劝,只是来人说以防万一,谁人没个万一呢。”我问他那男子的相貌,他描述了一番,是贞嫂的儿子!他咳了两声,“你看我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今早又来一位姑娘,也是问我为人代写遗书的事……”她说的今早来问的姑娘,我一听样貌,竟是红杏,也难怪了,不识字的贞嫂死前竟想要留遗书,当然惹人生疑,二娘不会想不到。
不过,听这老余头描述,还真没听出特别来,他说他低头写信,来人说一句他写一句,对于内容他大概也记得,“做的是都是亏心事,我当时还偷偷打量了她,看上去可不像那样的人呐,她说以防万一,我倒是非常赞同,为人要做亏心事,总疑半夜鬼敲门……”
看他的境况,确实不如意,一天的生意就这样被搅了,也许好几天都出不了门,我出来的时候带了点银子,便将银子给他,让他拿去看大夫。起初他不敢接,我塞了几回,说是代那二位向他道歉他才接。
关于贞嫂儿子的事,我没有问爹没有问柳羚,问的是小草。小草说:“我们都叫他马神通,上次二小姐你回来走之后没多久,他来的庄上,他很会驯马,贞嫂托了刘管家,安排他在马厩做事。”
“他人怎么样?”
“人挺豪爽的,和下人们关系都不错,出手也挺大方,说谁要是缺钱用都可以找他借。”
那岂不是很混得开,“他有很多钱么?”
小草迟疑了一下:“不知道。”
我拿了白眼去看马厩,马神通正在洗马,看上去孔武有力,那老余头说他会揍人应该不假,昨天看他愤怒的样子,肯定一出庄就去找老余头了,这么说,他应该知道贞嫂要写书信的话就是在那里写,这么说,贞嫂也是常写书信的,但为何老余头并未说她是常客呢?
“对了,前段时间抓马贼是怎么回事?”
“马贼啊,”小草想了想,“听后面的人提起过,说是连着几天丢了几匹马,应该是马贼摸黑干的,但是守了几次没守到。”
马是活物,不是随手就可以拿走的东西,马贼能偷走马,还是项高技术的活。
除非那个偷马的是个马神通。
如果这样想,那人会是马神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