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我算了一下日子,开始分配安排时间。心存美好愿望,也许我去一趟能碰到月泉姐往事里出来的那个黑衣人,他一定知道桃花毒的很多事。
我是在定下的出门日子的前一天,去看望二娘的时候告诉他们的这个决定,不过没说去桃花山庄,说的是回北隐山庄。二娘问我走什么路回,我说走东边江浙一带的路,她想了一下,也决定道:“不如二娘和你一起启程,我们能同一段路,到了杭州城再分别?”
“这样甚好。”我答应得很快,要是能与她一起回桃花山庄最好,转而一想,到了杭州城再改变主意也可,与她一起去,我能省好多的事,打探起来也方便。
她的身子并没有好全,加上天常下雨,阴阴湿湿的,又增添了咳嗽。但是我想她其实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问他们,问个明白,到底是为何要毒害她的念儿!她只带了红杏一人随身侍候,轻装出行。我们在正厅话别的时候,柳羚发了一通脾气,因为她也想出门,不一定是想跟二娘去桃花山庄,也不一定是想与我去北隐山庄,就是想出门,但是爹不许,二娘也不同意。
在正厅里争执了好久,柳羚气得直哭,可也没有用,这不是出游,爹恨不得二娘没有这趟行程,她不得不去是因为念儿被毒害了;他也恨不得我再也不用去北隐山庄,我不得不去是因为我已经是一名做不得自己的主的隐者。但是柳羚呢,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一切,她只需要在庄上好好地等着爹为她安排好婚事,好好地等着嫁为人妇即可。
二娘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走起路来的时候能看见灰色的里面儿,红杏在她身旁举着伞。今日的雨是霏霏细雨,在空中凌乱成一片,举起伞来遮不住什么,但是不举伞,过不了多大一会儿,头上身上洒得满满的都是细细的雨珠。
爹没有撑伞,在庄门口目送我们上马车,我看不见爹身上是否洒满了雨珠,二娘抬脚上马车之前,深深地回望了爹一眼,回望了南隐山庄的大门一眼,那眼里有眷恋有不舍也有潜在的某种担心。
二娘对爹,应该是真情吧。
坐上马车后,我看见二娘眼角流出几滴泪,忙递过帕子去,“二娘,你身子还没好全,千万不要再伤心了,会落下病根的。”
她擦了泪,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总是怕一离开你爹,就再也见不着了。”
“怎么会,”我故作轻松,“你和我爹还有好多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说完发现自己心中升起无限苦楚酸涩,沉痛得像压了万钧巨石一般。
三人在马车内一时无话。
马车走了大半日,二娘才首先开口问我:“听你爹说,你现在已是一名隐者了?”
“嗯,”我轻轻答了一声,这件事,一直都令我不那么开心。
“上次你回庄来,没听你说起。”
我说:“我是去过洛王府之后才被收编为隐者的。”
二娘奇怪地问:“为何从小没收你,后来才收的你?”
“因为我学的是瞳术。”
“瞳术……”二娘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有惊讶有迷惑,还有……一丝恐惧,“瞳术不是一项人人都练得成的隐术,三少还真会挑人。当初你随我学习医疗术的时候,我只道你是天资聪颖,没深想你原有这样的缘分。”
我苦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红杏在一旁说:“听说瞳术练到顶级,能看见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这话倒是让我一惊,想起了我曾看到的那本往事回望篇。当初看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通过他的标题联想到瞳术的其它可能性。我记得那本册子的标题前缀是“之一”,原来还有“之二”“之三”。
我目前能看到往事不假,但那能看到现在和将来的秘笈在哪里呢?能看到人世间发生过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所有事,这样厉害的隐术,让人听着都打颤,我有些惶惶地感叹,“不知道古往今来,有没有人能练到顶级。”
二娘接道:“倒是听说有一人,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世上,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车轮声轧轧地响,我和红杏都静等着二娘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二娘看向我的眼,“他就是三少的师傅,金瞳子。”
金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