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麟儿的打击,亲哥背叛的打击,将二娘这个原本要强能干的人,摧毁成如今这个样子,长期生病使得她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加上脸色一直都不大好,这么一看,老了上十岁。
“二娘,你不能继续伤心下去了,你还年轻,孩子会再有的,桃花山庄做的事,将来自有报应,你要是弄坏了自己的身子,以后怎么能等到看到他们报应的时候?爹还需要你,南隐山庄还需要你呢。”
“柳隐,很多事你不知道……”她吸了吸鼻子,摆摆手,“你说得对,二娘还年轻,还斗得起。二娘还有你爹,还有你们。”
她说是这样说,却难展笑颜。
二娘的病主要是情志不舒肝气郁结,大夫基本上都是这么诊断的,不三散人也是这样说。我才发现,不三散人不仅毒术了得,原来医术也了得,以前桃花山庄的人遇到什么难治的症都会将人送过来,不过,听他说,二娘的病也没有多严重,主要都是情绪影响的,想开一点好起来很快。
第一日他与我从毒术漫谈讲起,第二日就从二娘的病讲起,我小时候同二娘学过一些基本的经穴飞针,后来照顾丝竹姐的时候又熟悉了脉搏,他教我的时候都是一一带过,好在我记性好,教脉决的时候央他讲了两遍,我就全记下了。脉决的熟记需要大量地摸脉感受,二娘红杏都成了我号的对象。
二娘说养好了病就回南隐山庄,可是我觉得她像在等待什么,若真要急着回去,这病也是可以回南隐山庄养的。
每日酉时,红杏都会出门到西边去,我拿白眼看过,在西边通往桃花山庄的路口那里等人,有人过来对着她就这么摇摇头,话也不说,然后她也回来对二娘摇摇头,不说话,二娘每回见了都有点失望。
第二日的晚间,大概戌时的时候,我回到自己的房里刚准备睡下,听见外面好像有人走动的声音,像是毒院岛来了人,拿了白眼去望,大片的地方都没有灯看不太清样貌,不过还是能大概看清人数,来人有三位,红杏领着他们到了二娘门前。
为首的一个四方脸的男子抬了抬手,随行的两位同样装束的弟子停了脚步,在一定距离外候着,红杏先进了二娘的房间,一会退了出来,对他说:“四小姐刚躺下,这会儿已经起身了。”这人也抬了抬手,进屋去了,红杏将门关上,在外头候着。
这人就是二娘口中所说的二哥,桃花山庄的二庄主。二娘见了他脸上浮现难得的笑意,迎上前来:“二哥。”
原来这两日她一直在等他。可我记得当日红杏说的那句话是“哪怕二庄主不顾这份情谊,大庄主是怎么也不会这样对你的。”二娘口中重感情讲义气的是大哥,这个二哥在她的印象里较为死板太重原则,此时为何见了二哥这么欢喜?
二庄主与二娘坐下说话。
二庄主说:“我刚到庄上,歇都没歇,来的路上他们将你回庄这么多天的事都说给我知晓了。”
二娘说:“大哥这次是决心要与我决裂,难道他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得好么?”
二庄主道:“这事本来就是你背信弃义在先,当初你嫁过去的时候,是怎样应允我们的?你说三年之内……”他将那话含混下去,想必谨慎不敢再重复,但是二娘心里清楚得很,点了点头,二庄主继续说:“不到一年,你就忘了自己立下的誓言,想与那柳岱熹生儿育女,你要知道,这不是你该想的事。”
二娘想说点什么反驳,二庄主用手势将她的话压下去,还在继续说自己的话,像是赶时间一样,“你不听话,大哥让人提醒你,为你准备了堕胎药,你竟然执意要生,对我们的警告置之不理,这个孩子能要吗?所以最后不得不用强的,这个,你谁也怪不得。”
我心里咯噔一下,二娘嫁给爹真的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只是我没想到,这期间还有这么多意外的事!记得念儿周岁我回南隐山庄那一趟,听小草说过,二娘在我去北隐山庄的第二年怀孕,早产了一个死胎,当时在北隐山庄学艺的表哥还怀疑是谁做了手脚,只是很难想到竟是他们桃花山庄的人自己做的手脚!
二娘低头抽泣起来,二庄主也沉默了。
好一会儿,二娘才抬起头来,“既然你们承认第一次是你们动的手脚,为何不承认念儿的死也是你们所为?”
二庄主一脸焦急,拿手点着桌子,“大哥不是已经对你说过,念儿的死与我们桃花山庄无关吗,你怎么就认定了是我们?这话你信不信都是这样的。”
两人又沉默,二庄主提醒道:“是不是南隐山庄与什么人结仇了,让你做了这个冤大头?”
念儿的死竟然不是桃花山庄做的?!这话我也吓了一跳,那贞嫂的遗书怎么回事,她不是受桃花山庄的指使又是受谁的指使?还有那个马神通呢,难道不是桃花山庄的人吗?
二庄主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怪的,大哥前几天对你是冲动了点,不该晾着你,也不该说那样的话。不管怎样,我们都只有你这个妹妹,现在念儿死了,你也不必对那柳岱熹再有留念,他连你们的骨肉都护不全……你可要想清楚,这些年,都是我和大哥在瑞王那里将一切事替你担着,你要是再有迟疑和隐瞒,我和大哥也难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