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庄主口中的“不必再有留念”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在贪图什么样的利益?我顿时觉得好惶恐,这些年,爹一直对二娘也不错,他到底有没有防备?二娘若是听了这位二哥的话,回到南隐山庄,想对爹不利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如何防?
今天与不三散人谈到经穴飞针的时候,我还想起了很久以前二娘教我的时候我们说过的话,那个场景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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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用银针可以救人,要是用暗器,是不是就可以伤人了呢?”
“所以,柳隐,你是想做一个拿银针的人,还是拿暗器的人?”
我小心地问:“二娘你拿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孩子气的问题,但我并不是随口问问而已。
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果然,她反问我:“你认为二娘拿的是什么?”
我玩着银针,像射飞镖那样射穴位,装作不经意地答:“二娘是个好人,肯定拿的是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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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是故意这样说的,瞥见她低下头笑。那笑的意思我很难看出,是当时没看出,此时再回想她的笑,有几分是若有所思,有几分别有深意。她那时应该有过深深的挣扎和考量吧。
那个时候的三少也提到希望联姻是件“幸事”,可是大家都明白,从一开始就是一件各怀目的的事。
爹是个有魅力的人,当初的大夫人,之后的雪莲,后来的二娘都对他一往情深,一旦二娘对爹动了情,再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不是辜负了爱人就是辜负了亲人。我知道,嫁到南隐山庄不是她能说不的事,她身上的任务也不是她说不做就能不做的,可到头来只会有她伤得最深。
难怪她的病一直不好,难怪她让爹先不要管这件事,难怪她出门前对爹依依不舍,像是怕再也见不到一样,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回来一趟,讨要说法不是那么有立场和底气的事。
虽然平时二娘对我也不错,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我是果断站在南隐山庄这一边的。突然又想到,如果南隐山庄或者北隐山庄与龙门山庄有什么事,我会站在哪边?
我不站在她那边,却恨不起她来,她真可怜。
二娘原先只是抽泣,此时却毫无顾忌地越哭越大声,二庄主有些手足无措,拍拍他的背:“小妹,小妹……你和大哥各让一步,你的难处和苦楚我会转达的。不早了,我先回庄上去,有什么事再找我,你先在毒院好好养病吧。”
二娘哭得真伤心,伏在桌上,身子一抖一抖的,在屋外等候的红杏见二庄主离去,忙去打了盆热水,进屋的时候,二娘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她将帕子浸湿拧干,递到二娘手上,“四小姐,你不可以再伤心了,保全身子最要紧啊。”
二娘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那一阵伤心过了,发泄出来了,像轻松不少似的。哭过的脸有点肿,却有了生气,比之前显见颧骨的样子显得圆润多了。
她想了会儿,问红杏:“一切是不是都是我自作自受?”
红杏忙道:“四小姐,最无辜的是你才对,什么都要你来受着……”红杏说了两句也哭起来:“以前我只道我命不好,羡慕别人出生好,生下来就是小姐千金,其实,我无牵无挂,好坏都是一人,小姐千金往往都是做不了自己的主,大庄主和二庄主这样逼你……”她越哭就越说不下去。
二娘摸摸她的头,“红杏,我不会就这样认了的,大哥既然说出了这话,我就顺着这话做文章,念儿的死,他们不认也得认!”
红杏一脸担忧,也不哭了:“四小姐,你可别乱来,这可一步错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