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什么都不做,才是错。嫁给柳庄主九年,错了九年。”
二娘说这话,就是不想顺着二庄主和大庄主的意,她是决心要站在我爹这边了?
她想怎样做文章,也让我捏了一把汗。
第三日,我特地早早地去看她,她也早早地起了,坐在床沿上沉思,红杏不在房内,一早就不在,去了哪儿?我跟二娘说话,她总是心不在焉,慢半拍回答。
“二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哦,没事,”她回过神来答这么一句,思绪又飘走了,我干脆不问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二娘昨晚没怎么睡,大早上的头犯晕。”我刚想对她说让她再躺一下,补个回笼觉,她又像想起什么,“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扛得住……你不是要去找不三散人的吗,快去吧。”
“哎。”她这样子我还不放心她一人呆着,到门口望了望,刚好看见红杏拿着笔墨纸砚过来,我小声地问:“二娘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吗?这样怎么养得好病。”红杏倒是冲我一笑,“没事,二夫人我来照顾就行了。二小姐,刚才我碰到不三散人,他问你了,你快去吧。”
她将白纸铺在桌上,用镇尺压住,回头见我看她,又一笑:“真的没事,你去吧。”
在这毒院我倒是没怎么见过文房四宝,这笔墨纸砚都是她起早在别处刚拿来的,是从桃花山庄拿过来的吧,二娘说的做文章,难道就是要写字?
之前与不三散人学东西,都是在屋内漫谈,今日他将我带出门去。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得极慢,不像我在往事里见到的那样行走的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有的时候我会有错觉,很想搀着他走,可是心里还是告诉自己,他大几十年的修为根本用不着我多此一举。
他走一走,歇一歇,“是不是在怨我两日前给你下毒逼你做传人?”本来一路无话,我以为他也在想自己的事,他开口说这话恰逢我伸出手来没扶他收回来时,他说这样的话就以为是这个原因,以为我在记恨他,“没……”我的手不好意思收回,索性继续伸出去,搀了他。他拿拐杖朝前指一下,“往那里走。”看来他很享受被我搀扶的感觉,也许他早就在注意到我时不时地下意识伸出手的动作了。
走了一段,他说:“想让你做传人是真,说给你下了毒,那是假的。”
假的?不像啊,我问他:“为什么我当时有眩晕的感觉?”
“幻术可以障眼,毒术可以障心。”他长叹一口气,“就是假的,骗你的。看你心不在焉,是不是一直在担心着?怕我今日不给你解药,怕我说话不算话?”
“没……”我是在想二娘的事。
“也可以说我想让你做传人是假,想托你一件事是真。”
呃?这个……我就不明白了。
他歇了歇脚,“二十几年前,我是有个外孙女的,她和她娘一样,是练毒的好苗子,我以为她将来能继承我的衣钵,将毒术传承下去,可惜,我足足二十几年都没有再见到她。”
不三散人说的事,我大概知晓一点,这位外孙女就是二娘的大姐,在很早以前与老庄主决裂,再也没回来过。
这一走,算一算,也有二十几年了。就真的决裂了,一次也没回来过?“老前辈,她为什么不回来看你?我听二娘说她只与苏老庄主决裂了。”
他又长叹一口气,“她虽是个练毒的好苗子,可惜年轻时性子烈,与苏婿决裂是为她自己的婚事,与我决裂,是怪我……害死了她娘。”
不三散人的女儿竟是自己害死的?他没有继续说,拿拐杖指了指前方,“那里是我培植毒物的地方。”
他指的那前方是一个山谷,山谷中是一片花畦,有很多低矮的小木棚,小房子,“这里全都是花草,难得的花草,都是我游遍天下捧回的,花了我半生心血。”我以为他练毒也用奇异毒虫,其实不是,他用得最多的是奇异花草。看来他经常来整理,这一片天地很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