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我这样说,激动地颤抖,“初三……你能找到初三?”
我很肯定地答:“你要告诉我他的名字,样貌才行。”
“他的名字就叫初三!”这个他很肯定,“他的样貌……”他在回忆,好久才愤恨说:“挖我双眼的人,能长个什么好样貌!你不必帮我找他,只要你放了我,我自己去找他!”
总是几句话不离放不放他,我问他名字和样貌也不是真心想帮他找那个人,我想反复确定是不是他。可是金瞳子是个被仇恨蒙蔽的人,那人挖了他的眼他就说没长好样貌,再不好的样貌他也是有样貌的,难道此人脸上只写着“挖金瞳子双眼的人”?他就没有鼻子眼睛,没有特色?
我只好问:“那这个初三是什么人,为何要挖你双眼?”
“哼!他是个畜生,小畜生!哄骗我教他瞳术,自己根基有限,便要挖了我的眼!这辈子让我再遇上他,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陡地晕了过去,我还想上前看状况,没想到自己也慢慢晕了。
我能在我的房间不中迷药的毒,可是不保证在山洞里不中,我没在这里撒乌风草的灰。
我感觉到将我从房间带出来的人是三少,也猜想我与金瞳子说话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并且一直偷听着我们说话,他只想知道那三本瞳术秘籍的所在,对于别的,不想我知道,金瞳子一说到重要的地方,就被他掐断。
投毒的手段这么高明,也很像三少。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想金瞳子说的话,他说的什么是重要的?
“他是个畜生,哄我教他瞳术”——让金瞳子教他瞳术,是不是就是他的徒弟?江湖上只知道三少是他的徒弟。
“自己根基有限,便要挖了我的眼”——三少的瞳术在江湖上传言的可是非常厉害的,但……上次我问他杀杨文远将军的事,他说是和花梦夏合力完成的,这是不是说明他根基有限?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传言的那样厉害?
还有前几句,我问他样貌,问他名字,金瞳子本要说的,也许在他想的时候,躲在暗处的三少就下了迷药。金瞳子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叫初三,这个消息对我没有用。至于样貌,三少是不想让他说给我知,还是本来我就认识那个初三,他怕一说出来我就知道是谁了?
如果三少就是初三……
不用如果了,只凭抓我去的人是他这一项,三少肯定就是初三,所有的推测都符合。
本来还在犹豫的,这下打定主意,一定要对他讲这件事。
他今日很有闲情逸致,很久没有听他拨弄弦琴了。
我想起第一次见他拨弦的样子,以前我就认为他面目不堪才会戴面具,这下又听金瞳子说他没有好样貌,突然想到,也许他说的不是气话,是真话,那张狰狞的面具下,藏着一张怎样的脸?是见不得人的魔鬼一样的脸吧,也许有凌乱的刀伤、印记,也许是烧伤,也许长得很奇怪。
可是他的琴弹得很好,在他弹奏的时候我倒没有走近,一直远远地听着,看着。
北隐山的秋天来的时候,山野一片嫣红,一点也没有凋敝的感觉,就是落叶铺了厚厚的几层,那也是松软的,明媚的。
一曲弹罢,他朝我在的方向望过来。
我上前,将这几日无影人掳我的事说了一遍。
他倒承认的非常大方,“你口中的无影人就是我。”我本来想看他如何装下去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不仅不装,还理直气壮地责怪了我,“事情发生了三次,你才来对我讲,隐者的反应迅速你没学到位;你有三次机会,却都没有发现对手,说明你的机敏程度不高。”
这是对我的考验吗?这个……好吧,我承认,我反应不够迅速也不够机敏。
“你可以当做这是对你上次违抗命令的惩罚。我说过我会罚你的,罚你身处最恶劣的情况,如果你懂得反击,你就能逃过惩罚,如果你不懂,被打伤了就是你的惩罚。你施了两次反噬术,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要领,学得还不错。”
这算是夸我吗?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可是,却不小心让我知道了他的前事,这个也没关系吗?
“你见到的那位金瞳子就是我以前的师傅,金瞳子瞳术好,心术不正,对稍有忤逆的徒弟大开杀戒,整个师门里,只剩了我一个。他喜怒无常,在江湖上也结怨甚多,你听到了,是我挖了他的双眼。”
果真,三少就是初三。
挖人双眼这件事,本来不是君子所为,怎么一搁在三少身上,就是为民除害的大义之举呢?杨文远将军的事也是,如果他不是一个坏人,他却杀了我,那我岂不是值得杀之人?
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说辞吧,会不会是为自己开脱才这么说的?
如果只听他一人说过我倒宁愿这样相信,可是很多事,别人也是这样说的,杨文远将军的事,表哥说过,金瞳子的事,二娘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