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他杀了我，理所当然地讲他归类为坏人，可是他做的为什么都要是好事？

我迷茫了。

也许，他平生做的都是好事，只做了那一件坏事。

我战战兢兢地问了我最想问的问题，“三少你……难道不是想得到他口中说的瞳术秘籍吗？”

他拨了一根弦，发出砰地一声颤音。

我的心也颤了一下。这感觉就像……走在冰面上，担心这冰不能承受住我，果真一脚踩下去，那冰裂了。

“首先，我带你去，是让你练习反噬术。反噬术的精髓就是，遇强则强，只有遇上最强的敌人，你才知道这力量会有多大。金瞳子这个人，只要动了杀气，就会拼尽全力。纵观整个北隐山，只有他才是最好的练习对手。”

他一下又拨了好几根弦，弦音震耳，乱乱的，我的心也跟着乱了，越理越乱，找不到方向。所以，只是为了让我练习反噬术这么简单？

等那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才听见他又说：“你能练到反噬术，就能朝最顶级练去，那秘籍若随着他就消逝了，岂不是很可惜。”

三少要秘籍，还是为我要的？不然呢，他可是练不到这一层。

“第一次，他用尽全力袭击你，已经受了重伤。他的时日无多，我再带你去一次，第三本的所在，你一定要问出来。”

这次他没有迷晕我，带着我在北隐众山之间奔走，没想到金瞳子被关的那个悬崖，离我昨日采药的悬岩只隔了一座大山。

我进去之前，他告诉我：“能不能问到，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明白他说的最后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金瞳子真的快不行了。

他上次被我的反噬术弄受伤的事是真，但是另外，好像也中毒了。我离他始终有一段距离，没有凑近了看，就是凑近了，我也很难辨出是什么毒，我还没那能力。

三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金瞳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来他虽然耳朵变灵了，但还是差了很多，一是年纪大了，二是从他看不见之后就没再接触过什么人。一直呆在这么高的悬崖上，这里，连只鸟儿都难得飞过。

我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他，他的脸上手上都是皮褶，眉毛已稀淡到看不见，大部分的牙齿也没了，嘴瘪瘪的，整个下巴往上翘起来。

之前在黑夜里听他说话，没觉得他有这么老。

他一见我就责怪我，“你还是不肯放我！一说到让你放我，你就走，这次来得这么早，是不是知道我不行了，想来看我怎么死？”

我忙道，“你误会了，老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死与不死与我何干。”

“哼，你要了我的第二本瞳术秘籍，是不是想趁我死之前来要第三本秘籍？我到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看了三少一眼，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金瞳子说他到死也不说的。

但是三少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新的指示，应该是想我继续问下去。我还怎么问？

盘腿在他面前坐下，那就先说点别的，让他卸下防备，“老前辈，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的秘籍，你要是有什么遗言，倒可以给我讲讲。”

“遗言？哼，哼哼……”他的嘴撇了撇，“我诅咒初三那个臭小子不得好死！”

这……我又看了三少一眼，他的师傅在他的面前诅咒他，不知他作何感想。

“老前辈，人生不是只有恨的。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爱过？有没有什么美好的事？”

恨的反面就是爱，每个人都会有过爱的吧，纵使他十恶不赦，他也会爱的，只是爱得并不明显。

“她被我杀死了，我爱她，她却背叛我，我把她杀了！”

这话让我心惊肉跳，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越惊讶越想探究，“她是谁，为什么要背叛你？”

“她已经死了，是谁有什么重要的！”他低吼起来，声音怪怪的，“很快我就要去见她了，再见到她，我一样会再杀他一次！”

我只知道他残忍，没想到这么残忍。看来他真的没有爱过人，他只是爱他自己，容不得别人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