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孝,还望爹爹成全。”
花纪珃拍了拍桌子,“你既然说出那是一个不该爱的人,就不要指望我能成全。那个人,是谁?”
“洛王爷。”
“洛王荣慎?”花纪珃大变脸,一身怒气,“你明知道他与安王爷——梦夏,你可对得起龙门山庄,对得起安王?”花梦夏不敢直视她,“因为杨文远将军的事,爹罚你还罚得不够?话还说得不清楚?你爱谁不好,偏偏要爱这个人?”
花纪珃的胸脯一起一伏,暴怒让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好久,花梦夏才敢再说话:“爹,这是女儿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因为安王而限制我的选择?天下的男子我都看不上,只看得上他一人,不管你成不成全,这辈子,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你——”花纪珃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刺耳的声音,他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好,既然如此,爹再告诉你这个人怎样地阴险,你都是听不进去的了!你要是执意与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爹。”
花梦夏倔强地仰起头,“爹我也认,他我也不放弃。”
“那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花纪珃话音一落,施了幻术,书房一下子变成了迷宫,光秃秃的墙和一条条小道,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哪里是下一个出口,几时才能走出去,花梦夏奋力地奔跑,边跑边喊:“爹——爹——”
跑不出,跑不出,我满头是汗,醒来的时候,摸了摸心口,好难受。
难道那一次,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爹?花千寻说我与他置气,然后去了洛阳,住在洛阳城郊一去不回,三个月后,我爹死在祠堂。不敢相信……我竟然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抛弃了爹。
我悔我恨,除此之外我能做什么?
爹没对我说的洛王的阴险是什么?
在这个凄寒的夜里,悲伤一发不可收拾收拾,我伏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放着爹见到我时的那一抹微笑,他坐在花格窗前,虽瘦却不弱,脊背挺得直直的,下笔潇洒,还记得他在纸上写的字是一个“忠”字,忠义孝廉,好讽刺,我只晓得遵从自己的心,其实我才是不忠不孝之人。
花千寻说,我因为生得貌美,从小受过的待遇优厚,所以总觉得一切想得到的都可以得到,我只想了自己,我太自私了。
三个月里,爹每日都到祠堂呆半个时辰,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让他以后怎么给列祖列宗交代?
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花千寻在门外喊:“柳隐,开门!”
我擦了擦眼泪,冲下床去。
“你怎么了?我隐隐地听见你在哭,怎么了?”
风从门外灌进来,打得半扇门啪啪地响。她关好了门,将我扶到床上,“姐姐陪你一起睡,是做了什么伤心的梦吧,不要紧,不要紧,醒了就好了。”她搂住我,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脊背。
“姐姐……”我握着她的手,好想好想冲口而出,好想告诉她我就是那个不忠不孝的花梦夏,我对不起爹!但是我死死地咬着唇,不能说,至少此时不能说,等到她见了李鑫白,等到我们坐在一起把事情搞清楚,我就会告诉她,和她相认。
哭得渐渐地没有力气了,声音也哑了,眼睛该是肿得和桃子一样了吧。
花千寻一直轻轻地拍着我,“别想了啊别想了,要是不敢睡,就和我说说话,要不要喝水,哎呀,差点忘了,此时只有冷水,没有热水。不然我去一趟厨房,烧点水,给你敷敷眼睛?”
她要起身,被我拉住了,她说:“明天被三少和吕管家看见了,该说你了。”
我的嗓子里涩涩地疼,“不用了,天太冷,别冻着了,明早再起来弄吧。”
“还能再睡着吗?”
“姐姐,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放羊的事吧,我爱听。”
“好,”她的声音很温柔,“我们第一次出去放羊,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到村里赶了羊……”
外面的风声渐渐地听不见了,飞扬的雪花该停止了吧。
我的泪,也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