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前辈问我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问我这些年过得如何，他教给我的多重影分身术我学会了没，还问我有没有见过李鑫白，当初他走之后李之遥如何了……我都一一对他讲了，感觉没有说多少话，外面的天就暗了下来。他问见我不断看天色，问我是不是急着走，又说：“你对这里地形不熟，还是在此歇一夜，明早我叫采儿送你出山。”

好吧，眼下也只好这样。

“袁前辈，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儿。”

他一笑道：“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白夫人她——李之遥前辈不是使了双蛇相杀与她同归于尽的吗，她怎么……”她怎么还活着？并且比以前更冷淡。为什么？

“她在接到李之遥的战书时，就已料到他定是练了双蛇相杀，早早地就做了准备，双蛇相杀虽然厉害，但是李之遥始终是被挑了手筋和脚筋的人，不一定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白歆自然知道，她善于用毒，怎么会傻傻地硬拼呢……”

这么说，李之遥那日去到百花门，他们决斗的时候又一次中了毒，所以他死得更快，而白夫人只是受了重伤。

“这几年，你们一直隐居在这里？对了，我曾经去过桃花山庄，见过白夫人的外祖父，他有样东西托我交给白夫人，可惜了，从龙门山庄出来得这么急，没有带在身上。”

袁前辈说：“如果是有关毒术的东西，你就不用交给她了，自己拿着吧。虽然与李之遥一战没有伤害到性命，但是她也中了毒，认不出色彩，闻不出五味，脑子……和身体也伤了许多，现在能活一日是多赚一日，那些毒术，最好还是不要碰了。”

我突然想起了不三散人说的，白夫人当初是为了婚事和桃花山庄的老庄主决裂，而白夫人好像对袁前辈的情不是那么一点两点，难道当年——

我还要问他，采儿已经到门口唤他来了，“爹，娘她……你快去吧。”她那没说出来的话是不想让我知道，袁前辈像是见惯了，与她交代留我住一宿的事，又叮嘱她明日一早将我送出华山，交代完才离去。

采儿让我呆在房内不要乱走，她也出去了，过一会儿，端了吃的来，“山上的吃食比较简陋，妹妹，你将就着吃吧。”

她坐下与我一起吃，天黑了也没有点灯，只有月光洒进来，吃的什么我都不知道，采儿问我：“你也认识我娘吗？”我嗯了一声，“以前我不知道白夫人还有你这么大的女儿。”她笑了，“以前我也不知道她是我娘，很久以前我和另外一个娘在一起生活，在离华山不远的一个袁家村，直到她去世，她才告诉我我的身世，当初我是直接来这里找的爹，后来我娘受了很重的伤来到这里，我才认识她。”

那很久以前的事袁前辈都没有对我讲，我也不好探人隐私，于是问她白夫人现在身体如何，“姐姐，方才我听与前辈说白夫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是的，不怕告诉你，我娘她精神错乱了，身体也不好，经常会无故发脾气，也只有我爹能安抚得了她，虽然我认回了她，可是她始终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她只记得我爹了……我爹说，以前欠了她许多，怎么也要在她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好好待她。”

白夫人以前也不算是个好惹的人，伤害过的人不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报应？练了一辈子的毒，行事狠辣，最后还是害了自己。

不过，结局也算是好的，记得一生唯一深爱过的人，这人还在生命的尽头一直陪伴着自己，这也是命运的补偿吧，她孤独凄凉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在爱人的怀里尽情地任性，享受宠爱和呵护。

吃过饭，我们和衣躺下，算一算采儿的年纪，好像也不小了，上次李之遥带着袁前辈去百花门寻仇，我记得她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躲了我二十几年。”要是采儿是他们的孩子，至少也有二十几岁了吧，为何如今还是独自一人呢？

“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嫁人了。以前的娘曾试着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但是，整个袁家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石女，我也不想再看到别人歧视我，在山中生活挺好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地侍奉双亲……”

石女……我侧起半边身子，看着旁边这个一脸平静说这些话的女子，她的性格还真好，初识时觉得她是个乐观好玩的人，哪里想到还有这些苦楚。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山间的夜不那么平静，能听得到各种各样奇怪的叫声，采儿按住我的手：“睡吧，那些动物从来不敢靠近这里，有毒。”

一直到听到她低沉均匀的呼吸声，我还是没有睡意，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将所有事从头到尾静静地回想了一遍，我在这一天里经历的情感起伏也够大的……不过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赶紧睡着，明日还要尽早赶往龙门山庄，我害怕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