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秋茗小小探出头来,抿嘴偷笑,把门轻轻掩上了。
“三娘这点雕虫小技,在老爷面前献丑了。”三娘不着痕迹地抽身往右边移了一段儿,轻笑道,“午时将至,妾身让绿珠、绿绨服侍老爷更衣梳洗吧。”
裴澄瞧见她的小动作,眉骨微动:“好。”人却坐到了三娘方才坐的胡床上,拿起她抄的东西仔细看着。
三娘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招绿珠、绿绨过来伺候吗,总不能在这里更衣吧?还是说……
就在三娘胡思乱想的时候,裴澄说话了:“你信佛?”
“嗯?是,妾身是童子寺寄名弟子。”
裴澄终于从经文上抬起头来,神色讶异:“你在童子寺托身过?”
三娘不知裴澄为何会惊讶,在童子寺托身的大有人在,嘴上却还是解释道:“妾身幼时害过一场大病,险些丧命,是童子寺的香火庇佑妾身平安,所以妾身在童子寺托身了五年。”
裴澄桃花眼一扬,仔细端详了三娘片刻,又低头瞧瞧案上沁雅素芳的小字,暗自嘲笑自己多心,站了起来:“不是说更衣吗?走吧。”
三娘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刚才他明明是想找话题留在小书房的,说到了童子寺却又突然煞住话题,前一刻还是着意亲近的,后一刻怎么就冷淡起来了,难道他厌恶佛道之类的事?
回正屋的路上,三娘留神打量裴澄的神情,却看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脚步有些快,让习惯慢行的三娘很不适应。
绿珠、绿绨伺候裴澄去了净房。
三娘也赶着换了身绛豆红底子上洇出粉青的襦裙,秋茗请来邹妈妈,为三娘梳了个别致的垂鬟分肖髻,配上银红暗花梅纹百褶裙,显得内敛低调。
“邹妈妈好巧的手。”秋茗在一旁不失时机的赞一句,“奴婢若有您一半的手艺,一辈子都能受用不尽。”
邹妈妈扯扯嘴角,略显出个笑模样:“姑娘想学,尽管凑出时间来,我不藏私。”
几句话说得硬邦邦的,却让秋茗一阵心花怒放:“奴婢在此谢过邹妈妈,有您这样好的师傅,奴婢就是再愚笨,也会打足十二分精神学的。”
三娘笑了,这丫头,每次学东西兴致都是这样高,除了玩耍的门道,其他却没有一次学到头的。
收拾停当,绿绨、秋茗跟着去了荣沁居。
各院的孩子都到了,热热闹闹的在荣沁居正屋陪着太夫人说话、取乐。
一见裴澄、三娘进来,屋子里的声音弱了些,裴琪更是把手中的小木剑摈在了身后,扭甩着太夫人手臂的动作也滑稽的定格在悬空状态。
“父亲,母亲。”
裴琪的声音闷闷的,和裴褚带着长房的孩子请安的声音正相反。
裴澄瞧着脸色就变了变。
“母亲今日可大安了?”三娘忙扯出话题,关切地问太夫人道,从那日三夫人跌倒太夫人伤了精神后,太夫人这几日总是懒懒的,用膳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