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房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原先空无一物的墙壁上挂了几副小画,画面上一个小姑娘或拿笔在沙地上涂鸦,或者倚在高耸的石塔上极目远眺,或者隐在竹林、山石后只露出一星两点的痕迹,或者干脆只有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却让人很明显的意识到那个小姑娘的存在……
画面上小姑娘的面容都是几笔淡淡描绘出来的,不是很清楚,却能让人想见画面中的人绝对是一个人。
三娘却只盯着那张高耸的石塔凝眉思索。
“找个时间把小书房布置出来吧。”裴澄轻轻环住三娘,轻柔的在她耳边低语,“以后这儿就是你一个人的,谁都不会轻易踏进来。”
空气中有暖暖的暧昧在涌动,三娘从那副石塔画上折回目光:“也包括老爷吗?”眼神清浅流转,若月华映然,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裴澄心中一荡,忽然打横抱起三娘走向书案。
三娘来不及反应,两手圈住裴澄脖颈,娇呼一声,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是娇嗔着斜睇了裴澄一眼。
一手横扫过书案,裴澄以手为栏,以身作堵,把三娘围在书案上,桃花眼中带着三分认真七分戏谑:“我说过我是你的,所以,来不来得,还要看夫人的意思。”
“我是你的”,这个家伙似乎说这句话说上了瘾,这几日三娘都听过三四遍了,可是伴随着这句话的每次都是……两人明明衣衫整齐,虽然面对面,却还隔着两拳的距离,可是三娘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一下:“这就是老爷说的礼物吗?”
转移话题的迹象非常明显。
裴澄却不以为意,依然笑颜如松:“夫人喜欢吗?”
三娘忙不迭的点头,瞧见裴澄眼中露出的温润笑意,松一口气,趁机指着那幅石塔图道:“老爷画的可是童子寺的塔林?”
“嗯。”裴澄顺着她的手瞧过去,面部线条一点点柔软下来,“是童子寺有名的塔林,那年……”裴澄凝滞了片刻,又继续道,“皇上一直对国公府心有忌惮,当年还是宇文弼做太傅的时候,他时常在皇上面前夸奖三皇子的功课。永嘉六年秋天,太后凤体违和,太子便提出要去童子寺斋戒给太后祈福,皇上盛赞太子至孝,却只允了太子在东宫行了祈福法事,而遣三皇子和我一同去童子寺斋戒祈福一个月。”
裴澄的语气有些清淡,像是在谈论与他无关的事情:“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这片塔,塔后的竹林,还有一个简陋的竹屋。”
童子寺是皇家寺院,那片石塔林是历代高僧的安息之地,坐落在童子寺最僻静的东北角,等闲人是不会去那里的。裴澄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其实也是排解心中烦闷才去的吧?
永嘉六年,三娘算了算时间,已经是先国公被迫献出兵权之后六七年的时候了,没想到那么长时间过去了,皇上依然会对茂国公府忌惮,难怪裴澄要隐忍这么多年了。
只是说到竹屋……“老爷曾去过竹屋?”
“去过,屋里摆设很简单,却有几本难得一见的书籍,还有一个棋盘,每次我去都摆着残局,有时候手痒了,也会下上一会儿。主持说是个落难的人借住在佛寺的,后来见他无处落身,便以守护塔林的名义住在了竹林后,可惜,直到走到时候我都没见过竹屋的主人。”很是怅惘。
那是,怪老头除了她可是谁都不见的。
三娘忽然就笑了:“老爷,真的那么想见竹屋的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