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顾澈能够给他中领军这样一个位置,可以说已经表明了既往不咎的情况了。
可是有赵鸢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前面,要让范陶完全就这样放弃戒备范陶也做不到。
所以范陶没有接顾澈的命令,但是公仪复这个人却又是一个多心的人。而且平生最忌讳的就是顾澈了,顾澈已经这么做了公仪复肯定会有想法的。
顾澈这边范陶不敢轻易的许过来,而公仪复那边还能回去么?
至少现在范陶不敢轻易的表现自己的了,让范陶更迟疑的是顾澈她并没有对他这个举动有任何多余的指示。
这无疑是两边都不讨好的,范陶陷入了两难。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儿子突然想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既不靠着顾家,也不回去公仪家,而是直接去找少帝。
离开云州,直接奔高平陵。
这样一来,只要去到了高平陵那边。
若是顾澈赢了,顾澈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那么他是去保护王上的,顾澈自然不能拿他如何。而只要站在叶旭身边,最后赢的是顾澈,顾澈不能拿他如何。那若是赢的是公仪复,那么公仪复更会感激他。
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既让顾澈拿她没有办法,又让公仪复能够感激他。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范陶便没有丝毫犹豫了,直接从南门要出城。
然而走到平昌城门时,城门已经关闭。
守城的是范陶曾经提拔起来的部下,范陶早已有准备,直接将手中的版牒对他一亮,“太傅有诏书让我出城,你快开门。”
司蕃想要亲眼看看诏书,然而范陶却突然大喊一声,“你过去难道不是我手下的官吏吗!谁给你的胆子这般对我!”
司蕃没有办法,只好打开城门让范陶出城。
范陶出城以后,回过头来对司蕃说:“太傅图谋叛逆,你还是跟我走吧!”司蕃步行追赶不及,只好在道旁躲避。
顾澈听了汇报之后点了点头,“无妨,他的智囊去了只怕能让他更加清醒的分析到每种可能,到时候我们留的后路他也会考虑的。”
公仪复是贪生怕死之辈,然而他某些方面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当初顾澈也不会看中公仪家。
公仪复是有自己的主见的,并不是对方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
“范陶这个人很有才智,但是公仪复不是一个会为别人所说便被左右的人。在这个时候,别人越是漏说什么,他便会想的越深刻,这样一来范陶说的越多,在公仪复心中便越罪不可恕了。”顾澈落下一枚棋子,“公仪复这样起来的人,一定会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所以范陶若是真的去保护王上的还好说,若是跟公仪复有什么,便是他自己害死自己了。”
马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顾澈。
之后无非有两个结局,要么公仪复听信了范陶的方法,调兵征讨顾澈。
这样一来顾澈便可以真的给公仪复定下挟天子,从而之后顾澈做的所有事情都变成理所当然的了。
若是这样,那么顾澈便能够摆正政治立场再也没有人能够说什么了,只不过之后算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于世人眼里,也许顾澈和公仪复不过再次如同数十年前的郭屿和叶颐罢了。
只是如今顾澈和公仪复谁算对谁错,都由不得公仪复来说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便是范陶说不动公仪复,这样一来公仪复所能走的路便只有投降了。
顾澈独自下着棋没有什么吩咐,马未便退了出去。
马未退出来之后立马边有人迎了上来,邓蛟自然也是一个。
马未斜眼看了过去,“你没自己的事儿么。”
邓蛟一上来就被训了一下,然而也不生气,只是笑了一下,“将军有说什么?”
“没什么。”马未淡淡的回了过去,然后边皱着眉了,他发现他有一些看不明白顾澈了。
顾澈自然是不怕事大的,然而马未眼中顾澈虽然对于谁坐这个王位并没有想法,可是对于这天下多多少少是有些在意的。
难道顾澈就真的不怕公仪复闹起来么?
若是到时候真的拉开了势力彻底对立起来,岂不是顾澈为了正统还要再另立新帝?
如今云州叶家的势力已经……
马未微微皱眉了一下,一边邓蛟又开口,“那个马小将军。”
“怎么?”马未转过去看着邓蛟。
“小将军有空可以给我写几个字吗?”邓蛟有些许不好意思的样子,“之前呈书给将军看,将军嫌我的字太难看,想来想去小将军你的字最好看了。”
马未打量了邓蛟两眼,“现在这般局势,你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个。”
邓蛟听到这个话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个话有点不合时宜,便抓了抓头发没开口了。
“等有空吧。”马未说完之后也没等邓蛟回应,便往一边走了开去。
邓蛟看了看马未的背影,随后又往帐子里看了看,没有吭声了。
范陶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向公仪复去了,而公仪复之前看到了顾澈的檄文果然惶急窘迫不知所措,于是就把叶旭车驾留在了伊水之南,伐木构筑了防卫工事,并调遣了数千名屯田兵士为护卫。
范陶一到,便直接找到了公仪复。
而对于他的到来,公仪复自然也是欣喜若狂的。有这么一个了解云州局势的人来帮他,他倒是放心了许多。
然而接下来范陶的话却让他有一些迟疑了,范陶没有休息,见到了公仪复立马开口,“丞相,现在太傅把持京都,你万万不可回去了。”
公仪复听到这里立马便皱眉,他是大越的丞相,不回大越的京都回哪里?
而随后便看着范陶看了看四下的人,公仪复立马开口,“这四周都是我的人,你直说。”
范陶饮了一口茶,便直接开口了,“丞相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同太傅争云州,这军中的兵马和岗哨都被太傅的人马占据了,丞相回去绝对是瓮中之鳖。”
这公仪复当然知道,立马便开了口,“那我应当如何?”
范陶放下了茶盏,茶盏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如今丞相和大将军你们唯一的路便只有挟持王上,然后往凤阳走,接着调集四方兵力辅助自己。”
范陶这个话说的太直接了,毫无遮掩。一时之间四下的人都互相看了看,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个方式他们当然想过,可是若是这么做那可就真的是造反了。
这事情王上自然也瞒不住了,王上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纵使没有顾澈看的透彻却也绝不会拿他当傻子。当年大瑞那个皇帝自愿跟叶颐走了都能搞出衣带诏的事情出来。
如今顾澈打的还是他的旗号,公仪复若是真的反了他这边必定是站不住脚的。
可是站不住脚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在他能够发声之前公仪复还是能够有本事代言的。
公仪复非常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再议吧。”
公仪复当然是想要把持朝政的,然而再如何把持朝政有一个前提就是这天下不是他的,不用他来兜着。一旦有外患或者别的,自然有顾澈这样的人来出头。
若是真的造反,完全摈弃王上自己出头?
范陶如何也没想到公仪复和顾澈是完全不同的人,却也从未想过要篡位这种事情。
当即想到自己已经将顾澈得罪了干净,若是公仪复当真如此不堪的话,只怕他再也没有后路了。
范陶当即直接将茶盏往地上一摔,“这件事情现在明摆着只能这么办了,真不知你读这么多书是干什么用的!在如今的形势下,象你们这样门第的人想要求得贫贱平安的日子还可能吗?”范陶越想越气,“更何况一个普通百姓被劫持为人质别人都希望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如今少帝在你手里你还怕那些士兵不跟着你走么?还是怕顾澈不顾及他的生死?”
公仪复怎么也没想到范陶敢这么直接指着他说这番话,愣了一下之后又沉默了。
“王上的话,谁敢不从!”范陶直接开口。
而另一边顾澈展开了卷轴,看着旁边的顾曦,“曦儿你说,若是公仪复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他会走哪里?”
顾曦看着整个图卷,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凤阳吧。”
“说说看。”顾澈笑了起来。
“凤阳这个地方是个兵器制造之地,而离云州又比较远,如今父亲要控制京师,那么这一块便估计不上。”顾曦想了想,“若是以这里作为根据地的话,要和我们对峙却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