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看到了。”殷勋声音说不出地凝重,“我看到你抬手……不仅是我,皇兄他们也都看到了……”
“是吗?”玲珑的心急急向下坠去,眼中浮起迷茫之色,“我真的……推了她?”
印象里,自己好像的确抬了手,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管我有没有推她,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她,真的没有……”玲珑咬唇说道,目光变得无比殷切,只盼着眼前的男子能够说一句,“我信你。”
“先去偏殿看看吧!”殷勋沉声说道,俊冷的面上这一刻看不出任何神情。
“怎么,你不信我吗?”失望之下,玲珑几乎就要失控,“我要怎么办你才会信我?你说我害她作甚?我有那个必要吗?”
殷勋其实也很想相信玲珑,只是一开始她脸上的恍惚和木然,却令他忍不住有些狐疑。而当看到余蓁裙裾上那一片血红时,难以言喻的痛楚就这样盈满了他的胸口,这种几乎窒息个感觉,曾是他无比熟悉的。
不管有意无意,她终究是伤了蓁儿。这个一直令他心痛内疚不已的女子。
一瞬间,他忍不住有些埋怨玲珑,顿了一顿,用一种极缓极缓的,近乎折磨的语调说道,“我只是在想,以你的身手,就算她掉下去了,也是能够拉住的吧。”
闻言,玲珑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颜色,更加不见血色。
难道他的意思是,就算她本身是无意的,也可能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缘由而见死不救。
霎时间,她只觉心如锥刺,颤抖地抬手指着殷勋,“你……你……你到底还是不信我的!”
“她若只是过来挡那只猫,又怎么会跌下去?现在弄成这样,不管有意无意,你都难辞其咎不是吗?当然,我也希望你不是有意的!”殷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玲珑的面颊,语气生硬地说。
“什么叫你希望?为什么你不能直接相信我?”巨大的失落和悲伤席卷过玲珑的全身,胸口仿佛一下氲满了凄酸。
原来所有的柔情和缠绵,不过是在那个人没有出现的时候,王府里那些女人他可以视同陈设,之前那场无聊的构陷可以那么简单地解决,只是因为那些人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什么分量。
而那个人一出现,他的心立时变成失衡的天平,别说是偏爱,就是起码的公平都吝于给自己。
而自己,居然已经抛开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牵绊,傻傻地全身心地堕入到对他的爱恋里。
胸口塞满了凄苦和不甘,她抬起头,冷冷迎上殷勋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敢奢求殿下相信,但是刚才的一切,真的太突然,突然到在我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发生了。事情超出了我能够控制的范围,无论是有意无意,或是见死不救,都是你们想当然罢了,我没有那么大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那么多……我说的句句是实,信不信由你,但你都这样摇摆,别人信不信,我也无所谓了,反正清者自清,再无须多言。”
说道最后,语气里已是一派的萧索。
为什么你一直认为问题出在我身上,而不去怀疑她呢?安知不是她有意陷害我?
自始至终,你都把她看做完美无瑕,却一直怀疑我的居心。可见你……终是把她放在第一位。而我,只不过是填满你内心空洞的代替品而已,当我和她之间出现冲突的时候,你的心和眼,全都是向着她的!又置我于何地?
这些话,充斥在喉头,却忽然没了说出来的勇气。仿佛无形中觉得这些话就是洪水,一旦出口,他们之间已然脆弱不堪的感情的堤防便会瞬间倾倒崩塌。
凄酸阵阵漫涌,泪水不由自主地满了眼眶,簌簌地往下流。
“阿勋,便是别人都冤枉我,只要你信我,我就不怕。可连你都不信我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有一句,却不得不讲。”她强抑着要失声痛哭的冲动,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分外清晰,“我才是你的妻子!”
我才是你的妻子,需要你真心的信任和维护!
凝视着眼前女子的泪颜,殷勋的心头禁不住猛地一抽,为什么从出事到此刻,他居然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居然和所有人一样怀疑她。
对她而言,只怕自己光是沉默,便已经是种伤害了。
“燕子,别说了!”他上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令玲珑冰冷的双手蓦地一振,那一刻仿佛已经冷透的心,也像是有了一点暖的知觉,透过莹然的泪光,她的眼中生出一簇微弱的光亮。
“我说过会信你的!”殷勋低声说道,语气里终于有了一点温柔的意味。
这一句,似给了玲珑莫大的支撑一般,眼中的光亮迅速地放大,几乎喜极而泣。
“走吧。”殷勋挽起她,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坚实有力的步履,敲击在玲珑的耳里心上,莫名地令人安心。
到了那门前,只见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一个个都是神情肃然,步履匆忙,莫名地透出几分压抑恐怖的意味,玲珑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种种,忽然真的不想进去了。
“别怕。”殷勋低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