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怀疑,为什么世人都可以如此的虚伪。明明是以势压人,迫她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按照他的意志来做什么,却还要假惺惺的,彬彬有礼的来垂询于她。
不只怀疑,还很难理解。
她知道慕延珏让她进宫的想法一定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如果她和柳承殁没有关系,只怕这慕延珏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既然是冲着柳承殁来的,自然她不是最主要的对手,也许不过是一时怜悯,想要看看她如何在他手底下挣扎,所以屈尊降贵的来见她一面。
慕延珏一笑,慢条斯理的道:“你是在告诉本王,可以用要挟柳将军的方式来速效得到你吗?”
星移没吭声。
急着反驳也没用,他已经先于她想到了所有的路。不仅是想到,还想透了,连星移的退路他都堵的死死的。
反驳是自取其辱,承认便更是。
与其挣扎的难堪,仍然不能改变结果,不如投降。星移抬脸,自嘲的道:“星移这一辈子就这么点破事,想必太子早就了如指掌。如果星移说不堪忍受为妾的宿命呢?”
慕延珏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她该不会是胃口大开,想要做他的正妃?世人都知他刚刚大婚,是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而休弃再娶的。
明知不可为,却要强求,那么她想要什么?
星移在他审视的目光下镇定自若,道:“没意思。”他们两个坐在这对话,从头到尾就是诡异的事,是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人,更不可能发生什么事的两个云泥之别的人。
慕延珏忽然来了兴致,诱哄道:“有条件不如现在提,或许还有胜算的几分把握。”等成了既定事实,她只能任他宰割。其实那样挺没趣的。
星移站起身,道:“不必了。我爹也该到了,如果太子不介意,我出去迎迎。”他这样的假好心,还是算了吧。
慕延珏当然不介意。其实他很想看看乖巧女儿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卖身这样的好戏上演。尤其还是不情不愿,逼不得已却不得不为之。最好父女俩抱头痛哭,感天动地,让人涕泪交下,如同生死决别一样才更刺激。
不过他很怀疑这眼前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她似乎并不是什么重情的人,而且据可靠消息,她对柳承殁,也没有多么浓厚的父女情深。
如果真的拿柳承殁来要挟她,她会怎么做?或者,还有比柳承殁对她更重要的人?
柳承殁已经到了。
父女俩见面,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简短的打过招呼,连通消息的可能都没有。
柳承殁跪下给慕延珏见礼:“臣柳承殁见过太子殿下。”希望他来的不是太晚。太子见星移,不会只是一时对一个女子的兴起。
慕延珏笑的温和,起身扶柳承殁:“太傅快快请起,如今在这,不必行大礼的。”没有一点瑕疵,是高居上位者对长者、对下者完美无缺的尊敬。
柳承殁习惯了,起身,拉过星移:“这是小女星移。星移,这是太子殿下。”
星移便作势要跪。入乡随俗,她终是要屈服的。
慕延珏却伸手拦了,道:“太傅,本王已经和星移见过了。虽是初见,却相谈甚欢,如同故旧。今日本王微服,太傅就不必拘礼了,坐下吧。”
柳承殁却道:“臣不敢,星移也不能,太子有什么吩咐,臣等洗耳恭听。”有话说话,他家的星移不需要和谁攀附交情,就算是太子,也不需要。
慕延珏呵呵一笑,并不相强,自顾坐下,道:“太傅,父皇听说你要给爱女选夫,故此叫本王来助助兴。如今无一人能胜出搏得小姐芳心,本王也深表遗憾。”
星移只垂着眼睛不作声。慕延珏的阴阳怪气她听的出来,是在暗自讽刺她眼高于顶,活该嫁不出去。
柳承殁呵一声道:“太子所言甚是,不过此次选夫,与其说是臣想给星移寻个依靠,不如说是正式昭告天下,星移已经认祖归宗。”轻轻几句话,就将这场闹剧变成了一场盛事。
慕延珏哈哈一笑,道:“也是,柳小姐年纪尚小,再拖上几年也不算晚,如今不过算是小试牛刀,他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太傅,本王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宫向父皇复命去了。”
柳承殁便一拉星移,跪下道:“臣恭送太子殿下。”
慕延珏却只站在星移面前,叹道:“唉,本王并无玩闹之心,不想柳小姐落花无意啊。太傅,如果是本王向你求娶星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