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柄剑是听不到她的呼唤的,仍旧直直地冲华初刺了过去,华初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勉力躲了过去。颜浅略略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了,他躲得过一次,还能永远都躲得过去吗?他们这么多人,就算是华初身体好的时候也难以逃脱啊!
宋睿看着仍是歪在一边的华初,笑了笑:“不要做垂死的挣扎了,乖乖地来受死多好。”
华初面色苍白到了极点,他紧紧地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从容,和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
宋睿依旧是笑的邪恶又张狂,他缓步朝华初走过去,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往颜浅藏身的地方看了看:“唔,让我猜一猜,和你呆在一起的人是谁,他和你一样,也是个侍卫对不对?我听说你们接宋潇回宫的时候,被人抢走了她,难道,你们是来寻找的?”
华初平静地看着他,仍是不说话。
宋睿又逼近了一些:“哈哈,那怎么可能是个侍卫?藏在树上的,是宋潇本人吧!否则,谁还能让你这么紧张?”
说完,他再次挥剑朝他刺过去,又准又狠,华初已经精疲力竭,没有了躲开的可能,他闭上了眼睛,心中掠过了一丝淡淡的苦涩,机关算尽,还是败在了这一步上,他亲爱的好弟弟,倘若不是他给他下了这样的毒,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只是在这一切快要到手的时候,就这样失败了,他有些不甘啊。
颜浅在树上都快要急死了,眼看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剑飞速地逼近华初,她却什么都不能做,连大喊一声都做不到,她突然好恨自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枝羽箭,“嗖”的一下子射在了宋睿的剑上,他的剑被射偏了几寸,只是割断了华初的几缕发丝,并未伤到他的性命。
宋睿敏锐地朝放冷箭的地方望过去,沉声道:“是哪路英雄在暗中放箭?请出来一叙。”
空中传来了一阵明朗的声音:“出来了,祁睿王,别来无恙啊。”说完一个身影自空中落下,银甲熠熠生辉,红色的披风因风扬起,如同一面猎猎的旌旗。
这么久不见,秦锦还是那样的气宇轩昂,风骨清越,摄人心魄。他左手臂上挽了一张长弓,背上背了一壶羽箭,右手提了他一贯不离身的长枪,红色的缨穗与他的红袍相映生辉。他就那样挺拔的站在那里,如墨的眼睛盯着宋睿看着,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神色。
宋睿大吃了一惊,有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秦锦,你怎么会在这里?”接着他四处望了望,见除了他之外,并无人影,便略微的定下心来,“怎么,你也这样迫不及待地到本王这里来送死吗?”
秦锦站在颜浅藏身的那棵树下,气定神闲地说:“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把我的命拿走。”说完,他朝空中放了一支响箭,尖锐的破空声刺破了树林的安静。
接着,树林里便又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马声,早已在这里埋伏多时的秦锦的部下纷纷朝这边涌了过来,一点点地缩小了包围圈。宋睿残余的部下不由得军心大乱,他们竟然中了埋伏!他们不由的一阵惊慌,就连马也不安分地用前踢刨着土,发出了一阵阵的咴咴声。
秦锦抱着长枪站在树下,有些凛然地说道:“祁睿王,你是自己乖乖的投降呢,还是咱们再次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不过有些遗憾,你这么点残兵弱将,似乎和我的大军斗,有些不够格。”
宋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冷冷地说:“谁胜谁负还尚未知晓呢,你现在就敢说大话。”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华初,“在我们开战之前,我先把这个碍事的家伙除掉。”说完,他再次挥剑砍过去,可是却扑了个空,一道银光闪闪的影子划过,等他定睛一看的时候,华初不知何时已被秦锦救到了身边。
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的功夫,真的是和秦锦没法比,难道,现在真的是天要亡他?
当这两军开战的时候,颜浅被一名副将从树上救下来,解开了她的穴道,他跪在她的身前说:“公主受苦了。”
颜浅摆摆手让他起来,现在,她最怕听到别人喊她公主了,又讽刺又好笑,她到底,算是个什么公主呢?
她没有去看那正在厮杀的两军,径直走向了华初歇息的一辆简易马车,这里也有重兵看守着,看来,秦锦真是带了不少人。她走了进去,看见华初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嘴角还有尚未擦去的血痕,这副模样,又可怜又无害,就像是新出生的婴孩一般惹人怜惜。
他雪白的衣衫上,也零零星星地沾上了斑斑驳驳的血迹,像盛开的梅花一样,清冷的向着人间,独自妩媚。她走到他身边,端详着他沉静的面容,幽深而淡然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毫无血色地苍白着。颜浅看着看着,不由得心里一阵悲伤,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一遍一遍地勾勒着他的轮廓,抚摸着他如远山之黛的眉毛,嘴里喃喃地说:“坚持住,现在你有救了,等回到宫里,一定能治好你。”
华初已经昏睡过去,没有听到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