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从张三嘴里传到李四耳里,再到王五,话就完全变了个味儿了。于是,王老爷送的仆人最后便变成沈家买回来的了,这可不得了,二十几个奴仆,那得多有钱才买得起。这沈丘山家又是买山又是买一大群奴仆的,可眼红死了那些歪心思的人了。
这不,个个都想着赶来瞧热闹,山上的房子太远,沈丘山家的老房子便成了些闲人嗑唠的场地,章氏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之余,还要应付这些闲人,哪怕搭个话也是要费她的功夫的。
“丘山嫂子,今年种几亩打瓜?”一个年轻媳妇问清了沈丘山家的地瓜亩数、水田亩数等,这会将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一副想大干一场的模样。她完全是把他家当成了她家致富的榜样来学习了,似乎只要跟他家各样作物种一样多,家畜养一样多,她家就能跟他们家一样做得起生意、结交得上高门、买得起山林和奴仆。
章氏手里忙着,嘴上笑着答道:“今年种两亩哩。”
年轻媳妇暗暗记在心上,见了小河边蹲着在剖鱼的婆子,又羡慕地道:“嗳,如今有下人帮着干活,就是轻松些。”
章氏这下就有些不高兴了,啥叫有下人帮着她们就轻松?话是这么说没错儿,可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忙得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了都不得空子擦一下。嗳,人家就只管瞧着你的好,眼前明摆着的辛苦劳累他们却视而不见,干哪样不辛苦?天上掉饼子还要起得早哩。
这时,春明娘从家里下来寻鸡,问章氏有没有看见鸡进她家的园子里。
章氏疑惑道:“这两天都没瞧见有鸡下来园子里哩,你家的鸡不是关在院子里么?咋啦,鸡不见了?”
春明娘焦急道:“不见了四只下蛋鸡,我可不是关在院子里的,不晓得咋回事,好端端的就不见了,还以为是娃儿淘气放出来了,娃儿又都没说没放,你说这鸡还能自个飞出那么高的篱笆么。”
章氏也跟着急道:“咋早两天就丢了这会子才来寻?”
旁边一直在听味道的几个媳妇,这时听得丢鸡了也叽里呱啦地插起话来了。
“春明娘,有没有瞧瞧老鼠洞?今年老鼠多,不定是给老鼠咬了。”
“都是下蛋的鸡了咋会被老鼠咬了去?你以为是刚孵出来的小鸡仔哩,我瞧着是黄鼠狼还差不多。”
“他家的篱笆扎得那般密实哪钻得进黄鼠狼?”
“莫不是给人家偷去了?”
一语惊醒几个妇人,刚刚的年轻媳妇当即想起早两天婆婆家也丢了两只鸡,她婆婆平时总是一惊一乍的,她以为这次她又犯起糊涂来了,也就没大在意。这会说起偷鸡贼她才想到,会不会她婆婆的鸡是给人偷了去?
她立时惊呼道:“唉呀,咱村出贼了哩,我婆婆早两天也丢了两只鸡。”
两家同时丢鸡,村里有贼的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村里以前可从来没闹过这样的丑事情,这还了得?其余几个妇人也惊慌起来,赶着回家数鸡去了。
这鸡瞧着是寻不回来了,春明娘心生痛惜,悔恨自个太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