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这些朝堂之士,皆是饱读诗书之士,自是心明这赋的美妙,闻此苕赋之言,皆涌起一番入情之代景之感,仿似这赋在心上,美在心头,暗自细细的把玩品味。
吕端闻此,不觉喃喃细品,闭目细听,待到陈尧咨吟完,不觉点了点头,睁开了精光闪亮的双眼,笑道:“这篇赋新颖至极,无骈俪风气,无辞藻雕琢,却是想象新奇,有古文之风。你陈三公子这几年,倒是日益精进,没有白白的虚度。”
陈尧咨微微含笑道:“吕大人此言严重了,想尧咨当年出汴京,便是为游历治学。至今已是三载已过,虽是无所建树,也不敢虚度,自是当有些小成。”
马尚书站了起来,看着陈省华道:“陈大人真是教导有方,这三位公子皆是出奇之人。这大公子沉稳、二公子已是进士出生、这三公子更是才华横溢,着实让老夫向往。没想犬子无知,有眼不识金镶玉,使得这一场误会,老夫在此,与陈大人赔罪了。”这一席话说出来,已是躬身施礼。
陈省华与陈尧叟、陈尧咨二人忙的扶起这马大人才入座,陈省华笑道:“既是儿女亲家,何必如此多礼。”陈尧叟便也与马大人微微拱手。
马尚书闻此,脸色露出微微笑意,捋了捋胡须,笑道:“陈大人之言甚是,老夫倒是俗套了。”
吕端呵呵笑道:“这话倒是不假,今日柳大人亦是在此,陈大人可是两位亲家在此了,自是要雅致一番。这一篇苕赋,便足以与我等品味。”
马尚书闻此,道:“吕大人此言,可是对这文章有所悟?”
吕端捋了捋胡须,笑道:“这红薯平凡之极,生长一春,便似极了这些熙熙攘攘的百姓子民。我等为官朝堂,远离百姓,不知生民之疾苦。今日闻得这《苕赋》,老夫如暮色之下,问清晨至钟鸣,怎能不让人所似。”
柳开也是点了点头,说:“此言甚是有理,老夫每每念及这红薯,便想及这黎庶兴苦。我辈为官,俸禄几百担,岁晏有余粮,却不知这民生之疾苦,说起来,甚是惭愧。”
吕端点了点头,对陈尧咨笑道:“三公子,老夫今日有一不情之请,望公子成全。”
陈尧咨见他如此之说,不觉心中疑惑,笑说:“不知大人有何面命之事,尧咨必定全力以赴。”
吕端站起身,却是拱了拱手道:“老夫甚喜这《苕赋》,可否求得陈公子些许笔墨,便以这《苕赋》为题,书写一幅,老夫自是细表,悬于正堂,也可每日自省。”
陈尧咨知晓这吕端乃是正直之人,为官清廉,心中敬佩其为人,见他提出此言,也不好相拒,只能应了下来,“吕大人抬爱,既是大人所命,尧咨怎能推辞,这便为大人书写一幅。”
陈省华闻此,忙的叫家丁送上些文房四宝,铺上案几。陈尧咨研墨提笔,不到片刻便收笔而去。几人皆是好奇的围观起来,只见这书从右军遗风,飘飘如浮云,得颜真卿大气,有胸中海纳百川之风度,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吕端笑道:“此文虽是寥寥数字,却千金不换,老夫只是与知己之士共勉。
几人听闻,皆笑颜起来,这胜雪时日,光景赏心悦目,这些出入庙堂之人,本是忙碌之极,难得有此闲暇之时,谁不想宽下心来,舒心乐趣一回。
…………
这已是年关将至,太宗赵光义召宰辅寇准、中书门下平章事王旦、参知政事吕端、并李沆、柳开等人候旨垂拱殿后御书房议事。
这君臣相顾数言,已是夜幕沉沉。这御书房已是点起了昏昏华灯,照的这昏暗的政事御案映出些辉影。吕端奏出奏些官吏兵戎之事,又是言及这国库耗费,已是日益加重。
太宗闻得此言,不禁沉思起来,自从本朝开国以来,皆以集权为要,这树干虽强、枝叶弱小,如今朝堂更是突显,这冗员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太宗看了看吕端,又是看了看侍立一旁,沉寂不言的柳开,朗声道:“此事搁置再议,能得养这大宋之国体便可。”
这翰林学士李昉心中更是诧异,闻此之言,登时松了一口气,出奏道:“自圣上太平兴国年下旨,微臣等扈蒙﹑王克贞﹑宋白十三人撰《太平广记》,书成已有数年。今滋陛下下旨,微臣等人撰修古书总类,已是有些年头,如今深感文辞之士匮乏,微臣殚精竭虑而成,成奏请圣上御览,不知陛下做序如何,因而微臣有此一问。”
太宗虽是戎马疆场,亦是喜文之人,听闻此事,不禁笑道:“此书千卷,朕欲一年读遍。可这国事繁多,却日益稀少的停了下来,至今未能阅览完毕。”
李昉闻此,笑道:“陛下既是如此繁忙,朝堂官吏分责,为陛下分忧,这有何不可。陛下何须计较这细微瑕疵之事。古人有云,瑕不掩瑜,便是如此。”
吕端闻此,不禁冷笑道:“李大人此言,这朝政冗苛,百姓兴苦,在李大人之眼里,便是如此不值一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