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信的目光紧紧的被这位年轻的将军吸引了,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李昪。心中暗暗称奇,虽然李昪对久闻大名,今日见了,还是想不到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就有如此计谋和成就。
在马上恭敬的深深躬身行礼道:“败军之将参见大帅,久闻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李昪缓缓的催马行了过来,没有说话,目光炯炯的看着李绍信。
压力,巨大的压力,李绍信在李昪的威势和目光下,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他丝毫没有怀疑,李昪轻轻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他和这里所有晋军的生死存亡。
咬牙抬头用恳切的目光注视着李昪道:“大帅在上,在下素闻大帅爱兵如子,仁心德政,因此四方归心。今非晋军之罪,乃战之罪也。这些军卒,虽然曾经于大师为敌,不过各为其主耳,上天且有好生之德,大帅何忍尽灭之。”
李昪冷冷的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我不杀他们,异日我的弟兄们就要被他们所杀。战场之上,岂能有妇人之仁!”
看着李昪冰冷的目光,李绍信的心,暗暗沉了下去,仍旧挣扎着道:“这些军卒得大帅活命之恩,当拼死报效。此皆在下之罪,如蒙大帅深恩,留这些人一命,在下愿自缚于大帅马前,任凭处置,还望大帅俯允!”
李绍信身边的亲随大惊失色道:“将军,万万不可……”
挥手阻止了亲随,恳请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李昪,李昪脸上不动声色。
王郜冷笑着道:“安元信,你看我幽州兵马比你晋军如何?”
李绍信道:“败军之将,何敢与之相比。”
王郜道:“晋军勇不及我军,又是离心离德之辈,留之何用?”
李绍信冷汗津津而下,战场上,把敌军全部歼灭,甚至把俘获投降的敌军尽灭的事情比比皆是。他不由得闭上眼睛,看来今日全军尽墨了。
敬诩微微一笑道:“虽然如此,我家大帅向来仁德,不过……”
敬诩留了半句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李绍信。
李绍信急忙道:“某愚钝之人,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敬诩道:“久闻安元信将军勇猛刚烈,我家大帅甚爱,将军肯为我家大帅效忠,则所求不足虑耳。”
李绍信大惊失色,左右环顾,见身边众人目光中透露出希翼祈求,心中不由得一软。他虽然不愿意背弃李存勖,但是和千余条人命比起来,自己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李绍信沉吟半响,看向李昪道:“还请大帅赐下话来。”
李昪神色严肃,举手过头道:“我李昪在此立誓,如安元信将军愿意追随我,生死不离,我李昪必定待安元信将军及其部下,如同弟兄,如违此言,天地共谴之。”
晋军见李昪离此重誓,忽有生机,都眼巴巴望着安元信。
李绍信注视着李昪,见李昪神色凝重,目光真诚,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亲随道:“这些人,请大帅任凭他们去留,如何?”
李昪道:“打开城门,所有的晋军,愿意留下的,某视之与幽州弟兄无异,不愿意留下的,自便。”
城门吱嘎嘎的打开了,晋军逡巡着,有几个试探着向城外走去,没有阻拦,也没有人劝说。他们走到城门外,小跑着消失在黑暗中。
李绍信看着身边的亲随道:“我今日投效幽州,你等可自随心意,勿勉强也。”
一些亲随道:“愿追随将军,同生共死。”
片刻间,晋军走了太半,其余的见没有人追杀,又纷纷走了许多。千余人转眼间剩余寥寥无几,而且留下的,大多数都是有伤残在身。
李昪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晋军离开,不时吩咐身边的人,分配他们去驻守、安民,灭火。此时方淡淡道:“还有想离开的,如果身体不便,我可以派人送回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