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坐了下去:“你早说嘛。”挥挥大手他又道:“看不出来那家伙还挺善良的,不过当年要不是他携六大神器私下神界,致使神器流出,落到梦邪手中也不会促成三百年前仙魔大战那场浩劫。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去收养凡人娃娃……”
云诀叹了口气:“但若不是被仙家魔宗追猎得太过,他又怎么会去想拿神器来助他逃离抵抗?”他看向窗外:“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难以言明究竟是谁的错,不是谁的错……”
“据闻他堂堂一只神兽竟是为了个凡人而弄得自己不得善终的。”玄火君唏嘘不已:“他当初不要硬出神界不就行了嘛!啧啧,都是一个情字害人……”
云诀不语,半晌轻叹:“数千年都走过来了,他又何苦去改变什么……”
几度花开花落后,待他终于能体会:清冷的百年千年,有时竟比不得心中悸动的瞬间时,他才终于悟透了,当年麒麟不顾一切离开神界的颠狂偏执。只不过,当他明了时,花已残,人已逝,泪流尽,万念空。一切,都已经晚了……
玄火君皱眉抬头:“你不会想说被神兽抚育长大就会有神息吧?”
“他将一身神力都给了铃儿。”
“啧啧,这么大方!”
“不然。”云诀清冷淡漠的声音又响起:“铃儿身上既有神息亦带着煞气。我知他曾给了神力铃儿,因而分不清她身上的神息究竟是缘自于麒麟神兽的神力,还是……”
“她本身就带了神息?怎么可能,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身俱神息……”他说完又自顾皱了眉:“不过一般人也不会身俱煞气呀……我刚刚看了看她,身家清白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云诀的表情仍旧淡淡的:“玉虚子和鬼王苍冥替她捏了个掩人的身份,只想掩了她身上的玄奇之处。”他顿了顿又道:“事实上,我亦算不出她的来历。”
“连你都算不出,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和神界有关了!”
“关于铃儿,我只是想问你,她能是什么人……”
玄火君耸肩:“连你都不知我又怎么会知道?”
云诀点头,她是自己的徙儿便已足够了,他清冷道:“那你便说说神器吧。”
“我那么辛苦地网罗消息,你却只要问问就知道了。我心里不平衡啊。”他挑眉看他:“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把你那徙儿许给我一个儿子,我就全都告诉你怎么样?”
云诀站在窗前一动未动,更未回头:“玄火君……你可以走了。”
他嘀咕:“切,开个玩笑都不行……”
“玄火君。”
“哎——”他不情不愿地看云诀:“你听好了。劝魔簪在现今的欺世毒君魔夕手中;阴魂玉被鬼王苍冥所得;千面幻笛不是很清楚;弱水之铃还没消息;锁心盒在狐仙白莲手里;阴阳天令剑本在荒天之中,前日刚被五妖得了……”
云诀眉一皱:“已有神器落入五妖手中?你难道不知这关系六界安危,也不知通知仙门么?”
玄火君撇嘴:“我可已经放出消息了。只怪仙门反应比我这慢得多了。最迟一两日应该就会通知你了。”见云诀未再言,他又道:“你也是知道的吧,五妖正大力寻那六大神器。据我所知他们曾试图去夺堕仙白莲的锁心盒,只不过没能夺成。”
“我此番出岛还有一事便是应白莲仙子之邀。”
玄火君挑眉:“你说她是想把锁心盒托于你呢,还是余情未了想见你呀?”
“她信中言,欲将神器锁心盒交于仙门保管,望我亲自去取。”
玄火君凉凉吹指甲:“相上你的女人都不笨呐,知道不拿苍生六界的大事邀你,你便不会应她。”他翘起二郎腿,又拍起脑袋:“但要是真聪明又怎么会一门心思往冰山上撞呢?”
见云诀毫无所动,只得放下二郎腿又道:“现在阴阳天令剑在五妖手中,你打算怎么办?不过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他们即便有了六大神器也斗不仙门吧。”
“今时已不同往日。”云诀双眸清越如水,悲喜无意:“我已中噬仙盅五年之久。”
“什么?!”他当真是一跃而起:“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好不好?”想了想这家伙哪里是会跟人开玩笑的人,当下一愣,难道是真的……
云诀低头望向左手无名指上的雪玉指环。小小的益铃满脸笑意又小心翼翼期待望他的表情又浮现眼前……若是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会不会去收下它?轻轻一声叹息,他便知道了答案,自己何时,竟变得如此任性了。
“你那大师兄长天青知道了吗?”玄火君大叹了一口气:“噬仙盅虽阴险歹毒,但凭你的修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便中了盅?”
“他还不知。”声音一如平日轻淡:“我欲此次回蓬莱后便相告。”眸中多了几许深沉,云诀又道:“当今魔界有能力种下噬仙盅的人已不多,而这人现今藏身于蓬莱之中。”
玄火君唏嘘摇头:“看来现今仙门形势堪忧啊。”他忍不住抬头盯着云诀:“你还能撑多久?”
清风入窗,白衣随风而动。“最多再十年。”
玄火君一听咂舌不已。当年极乐上仙中了那魔王的噬仙盅没到两年就被噬尽仙力丢了小命掉入轮回。他竟扬言能挨过十五年?
云诀眸中多了一抹忧色:“当年我能独挡梦邪攻入蓬莱,只因他虽得到六大神器并使用了其内含高深神力,但并未解开神器之谜,通晓各神器的特殊神能。”
玄火君摆手:“这你放心吧,神器的神能哪有那么容易解开的。”
云诀未语。
玄火君忽然一转眸子不正经道:“怎么样,云美人。喜欢我这落云城么?这可是本大爷特地为你取的名呀……”
云诀清冷依旧的墨瞳无起无伏:“此处便是你‘罗网’的据地?”
玄火君无趣地耸肩:“是啊。”
竟听云诀半晌不言最后却说了这么一句:“你勿将铃儿的事泄露出去。”
他不由跳起:“我将我的根据地都泄露了,最高机密都告诉了你也未嘱咐你一句,你竟然这么不放心我!”
云诀回头看他一眼:“你信我,我不信你。”
“你你你……”玄火君气得跳脚,忽见天虹五形盘忽然动了:“宝物!宝物在哪?”他刹时什么都忘了,捧着罗盘便跳出了门,如来时那般毫无预兆。一瞬间便没了影。
云诀临然窗前,只是无力地一声轻叹。铃儿,究竟会是什么人?
不久,益铃推门进来:“师父,玄火君叔叔说他有事先走了。”
云诀点了点头:“那我们也走吧。”他看向她,双眸深遂如幽潭。
益铃一怔,猝不及防地低下了头:“……是,师父。”小脸红似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