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弟,我且问你,你修得浮生决境界不浅,本可静心除念化去百药之毒,包括那合欢花,是也不是!”
恍然声震,入耳绝声。
云诀心一颤,执愣怔神,看着手中香囊,一时间、万语成湮。
无可诉,亦无可驳……那些日子里扰心难去的万千绮香陌眷,顿时都有了解释……
有心要拒,被铃儿硬塞入衣后,他却有意无意,还是将它时时都带在了身上……
香囊一物,此举为何,他又怎会不知?却还是放任了自己……是因何……如今再不必解释……
没有看长天青,云诀出神地望着那香囊,覆乱心叹之余,已然分不清、这是缘,还是劫?他该悲,还是喜……
轻阖目,只得微微抑声道:“……是。”
“云师弟?!”
分明已是不言而喻,可真看他就这样承认了,长天青却仍是惊的声音都抖了,一退三步,脚步竟可见微微趔趄……
他的修为何其深,仙心可静,便是十朵合欢花又能耐他何?本该无孽……却何以还是做下了荒唐错事?!
长天青一时惊震,之后目中便一点点生出彻心凛寒:走火入魔尚能自控,合欢一媚也可静心……何曾料到,他这仙门之尊的覆乱一错,不因什么,只因这小小一包,情丝草?!
……情丝草,不生情,不成毒。
长天青眸深无尽寒凛阵阵,直直逼视云诀……目中是难以言尽的哀极愠凉:情丝如草,情生如丝,惑乱本心,枉生爱欲……“……云师弟,你太叫我失望了!”
清风散乱,寂然拂过。云诀恍然微怔,眸深不晦,轻阖目,不语。
“……对那丫头!对那一个孽障东西!竟……你竟……”
长天青说不出话来,惊白的脸上隐见根根青筋:“……自收她为徒,百年多来你处处违护时时护短,缘只因……缘只因是这样!!”
云诀敛目凝声,怔神间久久漠声……
“虽上灭魔锁,曾逐出师门,废魔功封丹田……却还是要留她下来!甚至冰牢里一关百年还将这孽障亲自接回止水峰上!!我原只当……只当……不想竟是这么回事!云师弟……你……你……”长天青胸口起伏,指责的语气浸透荒凉,陡然越发凌厉得迫人。
云诀默然不语,仰面轻霁,许久,才几分疼几分倦道:“……纵经百劫,罪业不亡,因缘会遇,果报还受……铃儿所犯的错,所惩所罚都已领尽,我纵有心,也未曾徇私枉顾于她……”顿一刻,神色微寂漠声道:“……今日所有,诸遭错孽全只因云诀仙心不正,枉生尘念妄执……于她赤子之心不领寸责,师兄应可明白。”
长天青冷愠心寒,眸中怒火窜跃,凝肃面冷声声是痛:“……纵与她一师一徒,上下之伦,你身为我仙门之尊,明知一言一行关乎蓬莱关乎仙界关乎六界……云师弟,你竟还容了自己生这一份孽情出来?!”
云诀面上一黯,微涩决然:“‘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师兄……”他叹:“世界因法,无所容,无所不容……云诀仙心已失,此生,恐无力再回赎……”
“你!”长天青惊怒,身子发抖咆哮道:“是错是孽,即便被容得一时也容不得一世!”晦冷眸沉,隐隐生了凶煞狰狞之气。长天青回头,狠然冷彻地盯住云诀:“师弟若还要执迷不悟,莫怪师兄擅自作主替你做了了断!”
“师兄!”云诀一时一惊,抬头间眉已大蹙。长天青肃端面冷,寒愠极声:“那孽障罪深业重,死千万次也不为过!师弟你只字不提,难道以为我不知道这情丝草的香囊是她有意制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