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两世的执念,在它们身上,终是寻到了结果。
她紧紧抓住他置于自己腹上的手,怎生都不想放开,终,还是无声哽咽了。
因为幸福,因为动容,还是因为得到太多必然涌现的惶恐惊乱,她已分不清。
……
玄火君叹了一声,掩门退回了房内,没有看见不远处,幽林寂寂,有一人同叹一声,眨眼间出手定住了双鸟。
他见云诀眸中微光一敛,便知他已知了,身一闪,驰远了些。
云诀心头是忧,竞乱纷起,轻轻擦去益铃鬓边泪水,自将她送回了房内。
“师父?”益铃莫名不安,蓦地伸手抓住了他的长袖。
云诀轻扶她上榻,盖上被子掖了被角,对上她惶切的大眼,滞一瞬,温然点头,目中是满满的怜爱。
铃儿……
益铃眼见他转身而去,眼中分明是乱,乱过之后却又极静。
阖上门扉的刹那,心弦倏紧,一下子堆满了莫名的惶恐。白衣一离间,心窒如绝断。
师父……
你不会再叫铃儿疼,铃儿痛了,是不是?
月光殁,轻云阖却凉如泪。
……
神鸟之息瞬敛,断如消。
天云忽暗,静聚成乌云点点,似有凝重。
白衣曳地轻响,缓缓滑过满地仙云,静静步来,于林前蓦然止下。
云诀静一刻,顿了顿,道:“先生为何而来?”
清秀少年于迷情林中走出,声音悠然:“你怎的不问我,为何能进你蓬莱结界?”
云诀凝声未语,目中清绝无尘,半晌,只道:“先生本是散仙,除妖魔的结界又如何能挡。”
千白不觉一笑:“倒也在理。”
许久静默之后,又道:“……那两只神鸟似乎有话要对你说,不巧被我听了几句,见它俩为难的很,便一同转告了你吧。”
云诀看着他,目中的淡然起了涟漪。
“天道在变,魔星已现,在你看来,这魔星所谕,会是谁?”
“……先生想说是谁。”
千白无奈一笑:“云诀,你心下明明清楚,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我已信了她,自是不会再信其它。”
“你当真信她么?”
云诀抬头来看了他一眼,一意声凝:“是。”
“可是她会相信你么。”千白叹了一声,两指静静于身后点开了玉镯。“云诀,你终还是要再伤她一次。”
“她注定是魔界之主,墨魔星之继者,若再成魔,饶是她心志再坚,也定回赎不了。”
“她不会再成魔。”
“是啊,她是你的弟子,你自然不会再容得她错过一次,再错一次。”
云诀抬眸。
“可是若这一次,她宁可成魔呢?”
云诀一震,眸中忽冷:“铃儿不会想成魔。”
“为了你,她可以成第一次,就可以成第二次。”而这一次,是你逼她的。
“六界,苍生,铃儿念及,不会容得自己涂炭生灵。”
“可是她到底,不如你心狠。”千白望他,凝声幽然:“因为她舍不了,她腹中的孩子。”
云诀一震。
“据我所知,你所修玄清之力,此时此刻,全在她腹中的两个孩子身上。如此你觉得,以她凡人之身,能安然无误地生下它们吗?”
“除了你,没有人将绝欲仙诀玄清之术修至过顶层。因而也没有人知道,你若破真身所失之力会去哪里。”千白叹,目中凉:“雪凤墨凰察觉之时,那力原要冲破她丹田封印进入她的体内,此一来,她必再成天魔。”
云诀震然,面上如罩寒霜般叫人难以看清。
“可现下,你六层的功力被两只神鸟引渡在两个婴儿体内。玄清之力,冰魂冻魄,出生之际便是它醒来之时,她若只是凡人,必不能承受,魂飞魄散不在话下;若一时解开她的封印,她必成魔,婴儿可安,可她再回不了头。”
“云诀,你仙门势大已久,但六界相衡才是天律,若要留这两个孩子,她不死,便注定要再成魔界之尊。可你身为仙界之守,当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