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轩略一沉吟，“今儿有些寒，去暖阁的厢房罢。”

“是，皇上。”段景宏点着灯随宇文轩走进了暖阁。

秋日的风总是吹得人心生寒意，宇文轩撇头看着微开的窗户，略皱了皱眉。段景宏虽是男儿的外形，却有着女儿的心思。见宇文轩如此，立马上前将那扇小窗给关上了。宇文轩满意地躺上了卧榻，“景宏啊，今夜你就睡在旁边的小榻上陪朕罢。”

“是。”段景宏不敢违命，轻手轻脚地上了门边的小榻，生怕惊动了皇上。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宇文轩熟睡的呼吸声，均匀又沉重。段景宏心中不安已消，便也盖好了被子兀自睡去。

而另一边，柳伊却依旧是睡不好。柳伊心中又起忧虑，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却又被人陷害。虽然没有证据，但柳伊心中认定唯有尚黛琳和皇甫霞飘二人会做出此事，只是苦无证据。想着，又将那块保留作证的木牌拿出来抚摸探看，想再寻思些线索。帐外，绿桃确实睡得正香，轻声小酣让柳伊不禁发笑却又羡慕。做一个无知的小宫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至少可以在夜晚这样毫无忧虑地安睡。

听着绿桃酣睡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一夜竟又这样过去了。当玉漱打开寝宫的门时，发现绿桃还在睡着，不免有些恼怒。转头一看，柳伊已自己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头发。

“这小蹄子，真是不识好歹。”玉漱也顾不得把绿桃喊醒，忙走到玉漱的跟前，让身后宫女一并将洗漱用具端上来。后头的宫女路过绿桃身边之时，也不免发笑。不过碍于柳伊的身份，只得抿嘴不发声地笑笑，不敢太放肆。

柳伊见玉漱骂绿桃，掩嘴笑道，“这孩子真缺那么几分心眼，守夜竟也敢睡得那么熟。倒是本宫替她守了一夜，真是羡煞本宫了。”说罢，一旁的宫女也都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奴婢一会儿就好好教导绿桃，下次绝不会这样了。”玉漱面上有些过不去，看着柳伊双眼有些红肿，心中不免心痛，“娘娘又是一夜未眠，这身子如何吃得消。”

“思虑过重偶尔睡不着觉，不碍事。”柳伊看着镜中的自己略显疲惫倒也不以为意，“玉漱你的手艺好，一会儿描个眉抹点粉，本宫就精神了。”

“长此以往，再好的身子也耐不住。”玉漱叹着气，替柳伊开始洗漱梳妆，“娘娘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这几日怪闷的，心中烦乱。”柳伊随口说着，“整日也无事做。”

玉漱挽起柳伊的长发，细细梳着，“不妨今日去御花园瞧瞧，终日里逛自个儿宫里的小花园总是无趣的。御花园近日又栽了几株新苗，秋日了菊花开得也盛，瞧瞧心境也能好些。”

“好。”柳伊爽快地应下了。

按着规矩，柳伊会与下了朝的宇文轩一起共用早膳。今日，宇文轩也是按时来了，并没有因为昨夜的事情而发难。

“伊儿宫里的厨子，总是让朕惊喜。”宇文轩尝着清粥小菜，面露满意的神色，“几碟小菜看着不如意，吃起来倒是可口。”

“皇上平日里吃惯了饕餮盛宴，想不到竟会对这些家常小菜感兴趣。”柳伊打趣道，心中却因为宇文轩的一句“伊儿”而颤抖。多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一下子如此亲昵让柳伊的脑中浮现出了以往的种种。只可惜，一切只是过往烟云，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从元访枫死的那一刻，柳伊的心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对宇文轩的愤恨和不甘。

“朕难得尝到这些，焉能不欢喜？”宇文轩反问道，眼中带笑。正吃着，却突然伸手覆上了柳伊的手，“伊儿，朕希望你能忘记过去，忘记从前。今后，和朕好好地过日子，就我们俩。”

柳伊抬头，正对上了宇文轩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柳伊心中一惊，复又平静了下来。想明白后，忽觉得很可笑。以往，宇文轩总是用着深情的眸子看着她，穿透她。如今，这双眸子竟是真对着自己了。原来，宇文轩和司徒芸香决裂如此，竟是真的。而如今，宇文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司徒芸香的替身，因此不用再透过自己看着别人了。在宇文轩的眼中，她柳伊，已然就是司徒芸香了。

想起那几句浓情蜜意的话语，柳伊一阵恶心，不禁干呕起来。

“伊儿！”宇文轩担忧地看着柳伊，“你怎么了？”

在一旁伺候着的段景宏和玉漱也忙上前，段景宏立刻让小太监去请太医，玉漱则是替柳伊揉着背心，让柳伊能好受些。

“皇上不必担忧，想是妾身昨夜未能睡好才觉得恶心。”柳伊心里明白宇文轩面上一闪而过的欢喜随即而来又被一阵阴郁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