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穿了一件里衣,身形消瘦不少,转身的刹那,唐岄看到了他的面庞,更加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已病入膏肓,脸颊深深凹陷。
那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从魏府出来,唐岄走在回家的路上。
空上有一行大雁整齐的飞过,秋季闷热已过,渐渐转凉,黄晕的夕阳漫无目的的遥坠着,回旋在凉意之中。
梧堤蓼渚落叶纷纷扬扬,这般秋凉,映出唐岄写满哀伤的面庞。
终然独不见,流泪空自如。(取自《独不见》——李白)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取自《辛夷坞》——王维)
江湖已元气大伤,那场大火,让百家死伤无数,也尽毁了申家的炽阳营,炽阳派几乎全军覆没,没了炽阳派和炽阳营的申家,大不如前。
申启殇也自丧子之后,便大病不起,镇日不省人事,申家那数之不尽的生意,也停滞已久,而他的膝畔,尚且只剩五小姐申凌瑶和六小姐申清寒。
二位小姐尚不满十岁,根本照顾不了他,申家男丁只剩已出走的申凌霄一个,但那日申家的殡葬结束后,申凌霄就再也没有回过申家。
眼看着申家大势已去,魏家已全然落魄,绝无可能东山再起,江湖四大家族,唯剩一唐家,巍然不动。
唐岄想到魏君涵,想到陆知沨,这一切,不正是他二人的杰作,但是,他们不也是被利用,被迫家破人亡的。
这一切的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
若不是唐朗宁?
落得这样一个残破的局面,不正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的野心,若不是他的利欲熏心,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但唐岄转念一想,唐朗宁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原本老实本分的商人,被活活逼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唉。”唐岄忧心的叹出一口气。
冤冤相报何时了。
唐岄回到唐府后,便加紧收拾包裹,趁夜,带着陆知沨,离开了唐府,二人踏上去蓬莱的路途。
这一趟去,不知何时才能归,也不知能否顺利。
莱因仙师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就连蓬莱仙境,也只是存在于众人的口口相传之中而已,
可这却是唯一一个,能救江湖于水火,救陆知沨于危难的救命稻草。
落到这般田地,不知是灾,还是幸。
然而,二人的足迹踏遍天南海北,漫无目的的不知已上路几时,许是半年,许是一年,终是未能寻见蓬莱。
那个遥遥,而又美好的仙境,当真只是个美丽的传说罢了。
复归文水时,正值又一季寒冬。
不知是离家太久,还是失望已定,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格外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