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是孩子的灵女带着一众更小的还在,在黑暗阴冷的林子里穿梭着,在她身后四个与她相逢在了同一失控的亲人寂然经历着她的一切。 上弦突然疾步,几个箭步就冲到了那还在昏暗的森林里摸索着前行的小灵女的身前去,蹲下了自己几近透明的身子似是想要慌张的赶紧移走脚下的什么东西,但是他的手却是直直的略过了那个在地面上的东西,手中空空荡荡的还倾泻着自地面冒出的寒气,他忘记了,此时他是不属于这里的。 上弦有些怔楞的看着自己无力的垂在那里的手,随着泽清的一声惊呼,她过于纤弱的身子跟着脚下东西一绊,直直的跌倒在了上弦的眼前,在横渠他们的眼中,那小灵使却是正好接到了那莽撞的小灵女,他就像是预先知道了她会在这里跌倒一样,稳稳地紧紧地揽住了泽清的身子,把她揽尽了自己的怀里面,免于这场伤害。 然而那小灵女哎呦哎呦的痛呼却告诉他们,他从未能够真正的保护好她。 上弦透着几分的不忍和自责的看着怀里面的人儿,她因为一时的疼痛而让她一双似是这里的唯一的星星一般的眼睛更加亮堂,代表着她的灵力紫色眸子此时由浅色变成了深色,神秘又透澈的颜色,伴着她小脸上呼哧呼哧的呼痛声,竟然是比那山间施展着特殊灵力的精灵还要让人沉醉着迷。 “泽清姐姐...”孩子们连忙迎上前去,竟是发现泽清的手早已经是一片淋漓鲜血,红色的鲜血,还带着灵力倾泻而出的光点。 “哎,没事没事,几百年了,倒是让我又体验了一把疼痛是什么感觉。”泽清毫不在意的笑着大手一挥,十分敏捷的就从上弦的怀里面站了起来,可惜,她却是看不到那上一刻还自责又沉迷不已的小灵使的神情此时与着林子相比是哪一个更冷。 上弦就半蹲在地上,手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除了尘土和黑暗的寒凉,空无一物。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站起时身后毫不在意的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打干净自己的衣裙,最后甚至还特意借着灵石的光源仔细的让那些小孩子帮她检查了一遍她漂亮的裙摆上,还有哪里被染上了泥泞,几处没办法擦去的污点,索性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几朵美丽的小野花立刻就被点缀在裙摆上面,在那点点的污渍泥土之上鲜活地盛开着,却从始至终,只顾着忙着弄干净自己裙子的小灵女,却没有一刻是顾忌着自己手上还渗着血的伤口的。 “哎。该来的躲不掉。”上弦低声的哀叹传进气压一度很低的三个人的耳朵里面模模糊糊的,万染倒是也不管,率先抬步就要跟着泽清和几个孩子往前继续走,却被上弦毫不客气的一把拉了回去,正郁闷的万染立马像是被点着了一样,刚想开口追问,却被下一瞬地动山摇一般的气势给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原本安静不已的林子里,突然就沸腾了起来,仿佛就是以泽清为中心的四面八分的声音动地而来,仔细的去听,竟然还有低低的嘶吼和兴奋一般的低鸣。 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的声音此起彼伏的错落着,最终都汇聚在了一处,各种模糊的可怕的影子互相推搡着,拥挤着,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兴奋,仿佛是被压在地狱深处的魔鬼终于挣脱枷锁而出。 泽清紧紧的把孩子们护在自己的身后,头顶长泽灵使随着她心念一动,化作一个更大的屏障在孩子的四周紧紧的圈地自立。 泽清一脸严肃的站在屏障之外,她的一头及腰长发被周围嘶吼带来的寒风刮得乱舞,衣裙荡漾蹁跹,似是一只在风雨寒霜之中迷失了方向的蝴蝶一般,她立在那里的步子都在颤巍不定。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上的手,那样的疼痛让她保持住了基本的冷静和清醒,手心里面的血越渗越多,滴滴答答的滴落在了脚下这片泥泞之上,鲜血之中带着她的灵力的光点让她看清楚了,刚才绊倒了她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个白骨骷髅,凌乱不齐的断口,尖锐的骨头透着阴冷的冰霜,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扯断了脖子之后,他那最后的悲鸣和不甘心。 泽清定了定自己的周身暗暗涌动的灵力,下一瞬,也不再犹豫,挥手结印,悠悠绵长的灵力似是一把锋利的宝剑,一阵风凌厉吹过,泽清声色微动,灵力旋即喷薄而出,向着周身紧紧包围着他们的那些怪物狠狠地回旋砍去,手心上的几滴鲜血伴着动作,随着她凝结而成的灵力飞出,落在了几个怪物的身上,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一阵烧焦的烟雾之后,竟让他们同时再次壮大了起来。 泽清看着在一片电光火石之间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她恍然明白,也许就是自己的血招来的在这些怪物,她的灵力是上天的恩赐,当然也会福泽众生。 一群压下,更多的又重新聚集,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泽清的手下毫不留情,肆意的砍杀着靠近他们的一切,耳边的风声仿佛都在这一片的凌乱之中为她助威,然而眼看着那些怪物似是真的通了人性一般的聚集在那保护着孩子的灵石屏障上,那坚硬的屏障被撞击的如同风中落叶一般,却仍旧是坚守着,直到第一道裂纹出现,泽清终究还是一时失了分寸。 她不顾一切地扑身上前挡住了那些想要拼命的从裂纹里面涌进去的怪物们,耳边肆虐的狰狞的嘶吼声几乎要把她撕碎了一样。 直到她紧紧的闭眼之间,耳边骤然风平浪静,仿若是夏日急急地崩裂了天地一样的奔雷,骤然就被万里晴空所替代着。 泽清耳边仍旧是回旋着阵阵的嗡鸣声音,但是这样的寂静对她来说却更是刺耳到无法忽视。 泽清慢慢的睁开自己被杀气映照成了深紫色的瞳孔,慢慢的,眼前竟然出现了熹微的光晕,是橘黄色的,看着暖暖的,就像是天上太阳的光芒一样,却丝毫都不刺眼,反而是那样的柔和。 光晕之中,一个模糊的少年的身影还未褪去一脸的阴鸷和冰寒,和他手中的光芒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他的手指间还残存在那些怪物被寂灭之后的残烟,他确定周围再也没有那样震耳欲聋的可怕的嘶鸣之后,竟然甩了甩自己的手,一脸的嫌恶之气,泽清不禁觉得好笑又好奇。 她晃悠着直了直自己过于狼狈的身体,像刚才那样施展灵力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她还要一边竭力的控制住自己身体里面喷薄欲出的灵力,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更是要兼顾着那些孩子,从未经历过实战的她,只觉得耗尽她的体力的恰恰是这诸多的顾虑,而非是灵力的损耗。 泽清神思未松,带着几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他是在虽要紧的时候出现的,要不是他,泽清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承载多少怪物的齐攻。 只是这个少年又太过阴鸷冰冷,让泽清不自觉的就想打探起他来。能在瞬息之间就收服喝退那些还在不断涌出的怪物的,这个少年一定不凡,更有可能是一直住在这片森林里面的,他通身散发的冰冷气息简直和这片林子的如出一辙,而又能以一个少年人的模样在这些怪物里面称王的,他的实力和手段该是多么的可怕。 泽清警惕的站在保护着孩子们的屏障之前,看着眼前的这个出现的那样撼天动地到无法形容的人,不禁在第一眼的沉迷和感谢之后,陷入深深的沉思。 毕竟这这片特殊的地界,她能够把和这样的实力和气场联系起来的人,只有那个传说中还会吃人的小妖王了。 可是若真的是那个小妖王,怎么会救她们呢?而且现在他虽然看着可怕,但是泽清却是从他身上并未感觉到对他们这群人的半点的攻击的意思,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正细细的思忖着要不要上前道一声谢,而在原地踯躅犹豫的泽清突然脚下一紧,一只赫然从地底转出来的怪物竟然抓住了泽清的脚踝,张着淋漓的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咬上去。 泽清的一颗几百年来都是风平浪静的心脏狠狠地揪到了一起,她此时多想能够闭上自己只能睁大看着这一切的眼睛,她在那一瞬间就向着长泽湖发好了誓言,要是自己真的被这个丑东西咬到了,自己绝对要磨着阿娘再给她重新生一个脚踝出来。 那怪物迅疾的靠近她的脚踝就要咬下去的情景让泽清的眼中清清楚楚的呈现着,每一次微小不已的靠近都让她心颤不已,泽清迅疾的在手心里面凝结灵力,想要换回自己最后一点当初信誓旦旦的尊严来。 然而那攻击力十足,足以把这只怪物烧成灰的灵力却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被结结实实的甩到了地上,随着一个土坑的出现,尘土四处飞扬,泽清一时反应不及,直直的再次跌进了那个自己造出来的坑里面,尘土飞扬而起,跋扈的宣誓着他们被误伤的不满。 泽清迅速灵活又狼狈不已的跳了起来,想要确定那个怪物是否还在,但是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现在她能够确定这个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小妖王了,而且她更能确定,这小妖王为什么没有吃他们,还给之前追他的那个人族的勇士留下半条命回去了。 大概是他们对着个小妖王来说,看着不太美味吧。 眼前的少年一脸狠厉的掐着怪物的脖子,那怪物同样大大的张着嘴巴,只是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凶悍,此刻眼中却满是惊骇和恐惧,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挣扎着,庞大的体型几乎是那掐着他的脖子,掌握着他的生死的少年的三倍还多,但是无论他怎样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没有让那少年手上的力道松下半分。 随着少年手上的一个用力,那怪物很快在停止和挣扎,喉咙里发出最后一个沙哑的哀鸣,他的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片被抽干了水分的浮萍落叶一般,无力的吊垂在了少年的手中,好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一样。 就在泽清以为那少年依旧会是一脸嫌恶的把手里面的家伙随手丢弃的时候,那少年又一次用自己的行动惊到了泽清。 他好像是隔着那庞大的身躯偷偷的看了一眼一身狼狈不堪的泽清,极其短暂的一瞬间让泽清都难以去确定和留意。 少年把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插到了松软的泥泞里,眼中腾腾的杀气却是更甚,望着手中那看着竟然有些弱小又可怜的身躯,刚才还执着温暖的火把的手,竟然变成了最冰冷凶残的一把武器,那个怪物被少年毫不留情的撕成了两半,随即就像是日常最简单不过的吃饭一样,他还很认真的闻了闻,然后毫不犹豫的那在他的双手里面还流淌着似是他们独有的血液的东西像是丢弃了一个腐烂的瓜果一样,远远地被丢在了他们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那少年做完一切,才转过头来看向了泽清,泽清一脸的惊愕映在他被厚厚的头发半遮半就的眸子里,他竟然在身上闪过了一瞬哑然而悲懦的气息,刚才还凌冽锋利的眼神,迅速被他遮了下去,似是有些无措的呆站在了原地,远远地低下头去,不言语,也无任何的动作,更无再多的情绪在他的身上倾泻,一时之间,又是一片寂静难抑的沉默。 被泽清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的一群孩子奋力的想要挣脱这片仿佛是寓意着安群的宁静,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探出头去,却只见前面,除了一身狼狈的泽清,就只有一个斜插在泥土上的火把,火把还燃烧着很明亮为光芒,暖暖的橘黄色让这些孩子不禁也打消掉了一声的恐惧。 “哎,他是谁?”一个孩子好奇的发问,引得其他的孩子再次奋力的侧目,果然,火把不远处,还站立着一个人。 被覆盖在火光的一片阴影之中,一身破败不堪的长袍让他这黑暗之中显得更加的渺小不显眼,他好像在低着自己的头,孤绝单薄却又那样挺拔的身影在风乍然吹碎的阴影里面,显得那样的飘零破碎。 “那个......”泽清的磕磕绊绊的骤然出声,却引得那少年被惊吓到了一样猛然抬头再次望向了泽清的方向。 遮掩着眼睛的长发在他的动作之中被惊散开来,只露出的那一瞬间的眼眸却足以让泽清惊颤不已。 若是说这个人此时就是漆黑的夜幕的话,那么他的眼睛就是夜幕之中唯一的星辰。 固执的想要逃脱出那一片漆黑,奋力地散发着自己独绝而悠亮的光芒。是细碎的,是明澈的,是干净的,是透亮的,是独一无二的,是足以压下所有的旭日和晚霞的斑斓的。 这双眼睛泽清认得。 “我见过你,在灵族长泽湖,你在追一只蝴蝶,对吗?”泽清的直言相问好像让少年更加的慌乱了,他在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的样子,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就只是在几次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眸子瞥了几眼泽清之后,又更久的垂了下去,甚至一度,他竟然想要转身跑开,却又在挪动了半步之后,又重新老老实实的把挪动的脚放回了原地,低垂着自己的脑袋,一双颇有力道的手几乎要把身上那一件本就破败的长袍揉碎了。 这却让泽清更加的确定了,她自己都不理解为何她看着眼前这个又是残忍又是呆傻的少年,竟然笑出了声音来。 “我不会认错你的。”泽清轻笑着自信说道,“我在长泽湖降生的时候,被父母和族人抱在怀来赐福,我见过那么多双眼睛,但是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我却无法忘记,你一定像我一样,也不会忘记的吧。” 然而,泽清诚恳无比的话,换来的依旧是少年的沉默,只是不同的是,那少年竟然受到了鼓励一般大胆的抬起了自己的眸子,那明亮的星辰里面,自带着属于他此时的光辉,泽清相信,能拥有着这样的光芒的人,一定不是他刚出现的时候表现得那样的残忍和冰冷。 “你,不会忘记我了吧?”泽清故作失望的问道,她有意捉弄那个过于沉默地少年,他的眼神分明告诉着泽清,他也同样记得她,可是泽清却选择故意忽略。 “泽清,你叫泽清。灵族,长泽湖,你出生的地方。”少年的声音竟是与他这一生的脏乱截然不同的清澈干净,让人不禁怀疑他怎会生长在这个地方。 他见泽清依旧不肯转过身去看他一眼,不觉更是慌张了起来,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完整,又是显得那样的傻气和啰嗦的补充道。 “你是他们的灵女,你是里灵族灵女泽清,你你......”少年着急的搜肠刮肚的确认着,想着,想要再多补充一切,却发现自己能开口说出这些已经是极限了,不由得又是想要底下自己的头去。 “答对了。”少女一声喜悦之际的惊呼出声直白的迫使着少年不得不再次抬起自己的头来,有些惊愕呆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却笑得灿烂不已的少女。 淡紫色的眸子里含着虽温暖明亮的笑意,那里还有半分刚才严肃和生气的样子。 负在身后的双手被她大方的抬起来,郑而重之又是一脸戏谑的放到了少年有些脏乱的头上,摸着他有些扎手的长发,眼波竟是莫名染上了几分似水波一般的柔和来。 少年很明显沉醉在少女温柔的眼眸里的神色清楚而又毫无遮拦的映照在刚刚经历过一场前世情缘的横渠几个人的眼中,竟是莫名的酸涩不已。 “小郎君,你看,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朋友啦?”泽清的声音轻柔平缓,温和的眼神循循善诱。 “朋友?”似是对这个词语太过于陌生,少年想要再确认一遍。 “是啊,朋友,就像是我和这些小孩子一样,我们一起互相扶持,牵着手,保护着彼此共同走过这一段危险重重的路,这就是朋友。” 泽清尽可能的向这个一看就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解释的通俗一点,见他依旧是一脸的茫然不定,像对他哥哥一样充分的耐心让她毫不气馁。 “诺。”泽清又指向了那被遗弃在了一旁的火把,“朋友呢,也像是那个你带来的火把一样,是温暖的,不可以说谎欺骗对方的” 少年几乎沉浸在了那缓声细语的语调里面,他的目光似是在游离着,又似乎真的只装下了泽清一个人的身影。 直到他再也抵挡不住,重重的对着眼前似是六月的细雨一般的少女点了头,做出了他郑而重之的承诺和妥协。 “朋友。”少年的目光中似是也被泽清染上了几抹温和的笑意,冰冷的眸子此刻却是万物复苏一般。 他低声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语,似乎是在深深的把它的意思镂刻在他的脑海里,是在回忆,也是在回味。 “那,朋友,你好啊,我就泽清,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又开始了他的尴尬和茫然,名字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新的词语,他曾经好像有,但是早已经被他消磨进了这几百年的光阴里面,生存已是不易,何谈名字,也不会有人会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你,没有名字。” 泽清的轻声发问却让摇着头的少年有些无措,他突然觉得,没有名字也许在这片大而无边的森林里面并不稀奇,毕竟不论是这里的精怪还是野兽,都没有他们的名字,可是现在面对着少女如此干净清澈的眼神,他却第一次觉得没有名字这件事情,很羞耻。 他觉得自己就是女孩白净的脸上的那些泥巴污渍,不该存在在那里,还和她靠的那样的近。 泽清靠的很近,看着陷入了沉思的少年突然攀上了他的肩膀,轻易地踮起了自己的脚,圈着少年的脖颈,细细的打量着少年正震动着风云的眼睛,近距离看,就像是手可摘星辰一样。 “没有名字也没关系的。”泽清低声的安慰着,“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啊,语言实在是匮乏,不知道怎样才能描述你才最贴切。再后来,我跟着我家的长老爷爷学了好多的东西,见识了更多好看的四时之景,可是,没当我想起你的眼睛再次试图描述一番的时候,依旧找不出和你更契合的词语来,直到现在,我这样近近的望着你的眼睛,星星明明伸手可触,但是,我却依旧会为了没有为他想到更契合的词语去描述他的美丽而感到羞愧不已。” 少年的胸膛紧张的跳动着,那是几百年都未曾活跃过的心脏。他沉醉在了目光所及之处的那唯一的一抹颜色,淡淡的紫色是那样的神秘且美丽。 “好了,现在,是朋友之间的快问快答。”泽清倏然打断了在这份美好的氛围,让身在场外的横渠他们都不禁措手不及。 看着呆愣陪片刻之后,依旧只有点头的少年,泽清的严肃之中透着几分她独有的精明和狡黠,“刚才说了,朋友之间,是不可以撒谎的,小郎君,你可明确这一点?” 听到朋友两个字又重新恢复了欢快的傻气的少年仿佛只剩下了点头。泽清也满意的同样以点头回应着他,知道倒是比他做的流畅有感情的又灵动的多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是灵族的人,还是妖族的人?” 少年的头摇的毫不犹豫,这个答案显然在泽清这里也是早有定论的。“第二个问题,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你可知道你阿爹的名字?” 少年沉默了半瞬,做着很认真的在思考的神情,依旧是摇头。 “你确定不知道你阿爹是谁,不知道你阿爹的名字?”泽清继续追问,那少年跟着她的追问继续认真的挖掘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有关外界的记忆,依旧是摇头。 “那你可听过,妖族和授常大尊这两个名号?”泽清的原本试探的神色随着对少年眼中一滞的阴寒闪过的捕捉,脸色也沉了下去,不管是妖族这两个字还是授常大尊这个名号让他感觉到了熟悉,第三个问题都是不言而喻。 “那,第三个问题,你可是他们妖族要找的小妖王?” 少年在泽清有些沉重的语调之中赫然变得冰冷至极,他此刻的周身都弥漫着危险至极的气息,泽清看到他不会说谎的眼睛里,写着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泽清冷静下来的神情让浑身透着阴霾的少年竟是一阵的慌乱和无措,连忙急急的想要掩盖住自己此时的惯性的散发出的阴冷的气息,似是无声的解释一般,急忙摇了摇头,否认着自己那早已经是不能再陌生的身份,可是,那女孩能透过他的眼睛看清一切的神色,让他此刻无声的解释显得那样的苍白,以至于她直接忽视了过去。 “前面的不算了。”泽清的声音透着很自然的霸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听他们说,你一直住在这片林子里,那你可曾伤害过外面那些人,不管是人族还会灵族?” 妖族嗜血好杀,泽清并非不清楚,就是刚才亲眼看到他撕开了那个怪物的身体,泽清也是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他与那些残忍的妖族并无二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泽清却觉得把这样的少年和那些残忍嗜血的妖族相提并论,实在是对他的侮辱。 一个人,嘴巴会说谎,心脏也会有些恶念,但是只有眼睛,是绝对不会说谎了,而他,拥有着泽清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最纯澈明亮的眼睛。 他或许是蒙灰的星辰,却绝不会是嗜血的妖魔。 可是偏偏那个少年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下去,他望着泽清的眸子是那样的哀伤和无措,他本能的不去为自己辩解,只是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每一句辩解都是负累,对于身为灵族灵女,早就有这样的定论的泽清来说,同样如此。 少年失了声,他只会点头和摇头,他会说话,却几百年都无人去倾听,但是此时他却依旧认为,自己的摇头会迎来那过于通透的少女的怀疑和嫌恶,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爱说谎话的朋友,他畏惧这样的眼神,但是他却也固执的不肯点头,就那样赌气一般的僵愣在那里,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沉默表明自己的清白,不用任何的语言。 “回答我吧,这很重要。”泽清却是急了,重新贴在少年的身前,两只手捧起他脏污却难掩秀气的脸庞,四目交接的一瞬间,泽清只觉得那是好一颗蒙尘的珍珠。 “你说你,明明会说话,就诚实的回答我就可以了,不要只点头或是摇头好不好?” “我,我是,是妖族的,的人。”少年急于发生,泽清因为着急而紧紧的捧着他的脸的手始料未及,差点就在他本就看不清容貌的脸上同样留下了几个指印来,记得泽清急忙松开了自己的手。 “但,但那,那是以前,我不是,我不是,妖......”少年似乎是曲解了泽清慌张的松开了手的意思,只以为那是泽清对他是妖族的芥蒂和嫌恶,急急地解释却让他本就贫乏的语言一度更加难以表述出来。 “我回妖族,从未,妖王,不是......” “我听着呢,你慢慢说。我会相信你。” 泽清轻声安慰着,不是妖王,他的否认没有半分欺骗和私心的遮掩,泽清第一次出灵族,看人也从不在世俗之中,她愿意相信他那磕磕绊绊的解释。 “我,不想,做妖族......”少年真的被宽慰道了,逐字逐句的开始试图解释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