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不会吧——”赵大明支吾着。
雪雁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也不急于开口。
原来,这一路上,这赵大明的眼珠子,也在滴溜溜直转着的: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阵仗!瞄了这么久,似乎也没见什么随从、暗哨之类的,环伺周围吧?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我就是脚板底擦油——溜之大吉,她又能拿我怎样呢?在监区里,整天挥汗劳作,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找个机会溜了,外面的世界,多自由、多惬意啊,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然而,当雪雁直接点出他的小心思的时候,他才惊觉:眼前的这位柯雪雁柯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看看已然镇住了对方,雪雁这才带着一丝微笑:“大明啊,里面的生活,习惯了吧?”
大明打定主意,只想着见招拆招、避重就轻、以观其变,于是这样回应道:“都几个月了,也算适应了吧?”
“你和小亮在外面的时候,自由散漫惯了,一开始,恐怕有点不适应?”
“嗯,倒也是。铁窗里的日子,清规戒律,太多了些。”大明接过话语。
闲聊了几句之后,雪雁稍稍加重了语气:大明啊,我和月白,对你和小亮穷追不舍,一定想方设法,要把你们捉住。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大明露出一丝苦笑:“恨,也是有一点的。不过呢,在里面,也了解了一些律法,也就慢慢意识到,这件事情,怨不得别人,完全是咎由自取,受到惩治,也在情理之中——”
“哦,倒是有点收获了。此时此刻,你还怨恨我吗?”
“恨你?恨你有什么用?我,我只恨我自己——”
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雪雁语重心长起来:其实,对于现在的处境,你,你也不要太在意。如今政通人和,朝廷把一些事情,交由地方自行处理,让各地有更多的自主权。我,我有一种想法,所谓“入则为民,出则为兵”,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你们这些在编的人员,其实就是一支随即能够投入作战的部队,将起到保境安民的作用。因此,你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自怨自艾——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之后,大明感慨不已:这一节,以前我倒是没想到,总觉得自己是完了。嗯,以后,除了干活儿,在习武方面,也要更上心一点了。是啊,出路,总是会有的——
雪雁点点头:大明,你年纪轻轻,千万不能轻言放弃。
大明像是听出了些什么,下意识地望向了西南的天幕。
丝丝缕缕的云层,就绕着那月亮的小半张脸,暗灰之中镶着半轮银边,和谐宁静之中,韵律暗涌。
“大明,再走走吧?”他的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大明微微一笑,朝着西北方向,缓缓地走着。
对他来说,难得出来一趟;只要不用回到监区,就是走到第二天早上,也无所谓了。
而对于雪雁来说,有些话语,如果直接说出来,似乎缺少必要的过渡和铺垫,有点生硬、突兀。于是,慢慢走上一段路,多半就能把那些散乱杂芜的思绪,串联成线。
走了一盏茶功夫之后,指着前方,雪雁欢喜地:“看,到凉亭了——”
“嗯,到亭子里歇一下,再好不过了。”大明这样回应。
在亭子里待了片刻之后,雪雁开言了:大明啊,这亭子,也是很常见的了。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柯姑娘,你,你想起了什么问题呢?”大明接过话。
“平时,我们总习惯说‘十里八乡’,又有五里一亭的说法。这区域里的‘亭’,跟这亭子的‘亭’,是不是有某种关联呢?”
大明眼珠转了几下:嗯,据说,秦王朝的时候,五里一亭的说法,就正式确定下来了。大概是这样的吧,朝廷希望各地百姓和平劳动、安居乐业,在劳动的间隙,或者是在返回家的路上,如果路上有几个亭子,就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几个人还可以擦擦汗、看看风景,聊聊天,既免去了日晒雨淋之苦,又别有一层诗情画意。由此,“亭”也就成了一种区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