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恐被班主怀疑,一早就去戏园练身手,不料趁他方便之时,久未碰面的几名刺客忽然将他掳走,不提缘由把他揍个半死。
“没、没有……”阿越干裂的嘴唇哆嗦张开,忍住剧痛为自己辩解几句,“我、我从没跟商陆私下见面,孙掌柜已死的消息,就是我送出去的……老五好久都没露面,我不知他是死是活,还望……兄弟禀明堂主……”
那刺客打得没力气了,握着皮鞭的手都在发抖,阿越咬死口不承认背叛,难不成真要打死他?
正踌躇间,他听到背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肩膀僵直,脸色发白,额头的冷汗都快掉下来了。
他连忙低下头,侧身迎接,毕恭毕敬高呼:“恭迎堂主尊驾!”
“堂主?”阿越挣扎着抬起头,血红双眼看不真切,只觉眼前隐约有道清瘦身影。他年纪还小就被刺客头目送入戏园,就像其他被残酷试炼的孩子一样,都没见过堂主真容。
阿越用尽全力抻长脖子,像是艰难等待数年之久,终于听到堂主冷漠的声音。
“如此说来,本座还得褒奖你的忠心?”文质彬彬的书生走到阿越面前,面无表情欣赏他遍体鳞伤的惨样,“色迷心窍的无用东西,还敢说没背叛血焱刹?”
阿越脑子里似有炮仗轰然炸响,抖抖索索颤声苦求:“不关她的事,都怪我冒犯了顾东家!堂主放过她吧,我立刻以死谢罪!”
“笑话,你这条贱命,原本就是我的。”书生缓缓拿起炭炉里烧红的烙铁,似笑非笑贴近他胸口,“红颜祸水,没人教过你么?你明知道顾东家对我还有用,为博佳人一笑,竟敢与我作对!”
“滋滋……”烙铁烧灼皮肉窜出焦糊灰烟,刺耳的声音像无数条小蛇钻进骨缝里噬咬。
阿越仰头承受锥心刺骨的痛苦,死死咬住嘴唇没敢吭声。
他从小跟老五等人受过的罪,并不比现在少,那时他都挺过来了,堂主此刻对他的惩罚,他必须受得住,否则就是沐白薇要遭殃。
“臭小子,骨气挺硬。”书生满腔怒火稍有疏解,将手里的烙铁丢回炭炉,接过刺客递来的巾帕,仔细擦去指缝的锈渍,“我早就说过的,从外面捡来的野孩子,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稍不留神,他就想反咬你一口,甚至想灭了你全族。”
书生像在跟人闲聊,身后那刺客满眼呆滞,不知自己该不该接话,担心说错话也跟着挨打,直到书生瞥他一眼,慌忙挤出谄媚尬笑。
“狼崽子就是畜牲,怎敢反咬主人,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啊!”刺客小心回话,偷看书生脸色,像是挺满意的。
“啪”一声响,书生反手打得他鼻血直流:“阿越不是叛徒,孙掌柜怎会死于商陆之手?老五失踪已久身在何处?他死了化成灰也得给我挖出来!”
“遵命!”刺客狂喷鼻血连连点头,都没敢擦一下,堂主那虐待狂,挨打也得装作甘之如饴,反之将被打得更狠。
“放开阿越,带他去衙门认罪。”书生收到顾旻的求救,查出手下刺客作乱,气得差点吐血。虽说他不想让手下刺客公开示众,但为了主公大业,他不得不救出顾东家。
“对了,还没抓住那女人吗?”他记得顾旻派人来传话,昭蕙才女就是命案主谋,这对狗男女都被处斩才能服众。
阿越闻言心脏猛抽了下,努力睁开青肿的双眼,极不甘心想要挣脱手脚上的绳索。当他看到堂主冷酷的背影,又不敢流露出心中恐慌。
他表现得越在意沐白薇,堂主越不可能放过她,可他亲口承诺过,保她平安护她周全,他不能辜负心爱之人的信任。
像他这样无人在意的狼崽子,堂主留他性命,只是为了替顾东家脱罪。沐白薇柔弱女子别无所长,如若惹恼堂主,她连见官的机会都没有,兴许就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