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商东家知礼守节,博览群书堪称有志之士,本官今日亲眼目睹,方知他人言不可信,商东家当驿馆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打砸伤人诸多恶行,花点银子就想摆平,莫非,这就是商安堂百年家训?”
呃,他这是不打算放过商陆?苏芷香眼皮骤跳,原先对齐知儒的零星好感消磨殆尽,她这人并不是嫌贫爱富,只要能聊得来,合眼缘,街头叫花子她也愿意帮一把。
不然,当初怎会资助齐知儒进京赶考?要知道她那时还没多少撑腰钱,五十两银子绝不是小数目。
相应的,她平生最讨厌一朝得势,尾巴就翘上天的白眼狼,趋炎附势装风雅,忘恩负义弃糟糠,连自己过去的腌臜事都不认。
苏芷香原以为齐知儒不是白眼狼,但他句句针对商陆,叫她心里哪能舒坦?
商陆抬眸碰上齐知儒冷峻目光,心知彼此的较量才刚开始,他是前途无量的江北巡抚,知州大人也得听命于他,商陆身为商贾,却不愿再低头。
倘若齐知儒故意刁难,只是对商安堂有所图,让利而已,商陆勉强可以退让,但他看出齐知儒对苏芷香的贪恋,即使拼个你死我活,也不可能后退一步,拱手送出心爱之人。
商陆眼底毫无惧色,勾唇冷笑:“商某既已犯下大人所言恶行,如何处置,全凭大人发落……”
“不可,不可……”苏芷香急得伸手捂他的嘴,“相公别说气话,你不能听他的,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苏芷香频频摇头,示意他暂且忍耐,商陆是商安堂大东家,齐知儒料定他得顾全商家,给他下马威朝他甩脸子,他也不敢反抗。
但她是养生馆小掌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巡抚大人敢跟她过不去,岂不是心胸狭窄自跌身价。
苏芷香之前还在想,朝中有人好做事,心里还挺得意的,但商陆才是她自家男人,她怎能允许外人蹬鼻子上脸。
没错,她就爱护短,为了护她男人,连大官都不怕!
“姓齐的,我男人叫你一声大人,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苏芷香杏目圆睁转身拍桌,指着齐知儒的鼻子怒斥,“我把你当朋友,一五一十都跟你说清楚了,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姑奶奶当猴耍!快说,你要勒索商陆多少银子?叫人上来算账,商陆该赔的一文不少,但你休想狮子大开口!”
“恩、恩姑……”齐知儒在商陆面前好容易摆起的官威,突然就被苏芷香骂下去了,“不要误会,本官有要紧事与商东家详谈,怎会向他勒索钱财?好吧,驿馆受损严重,确实该赔,但这不是我的本意……”
苏芷香听不下去,厉声打断:“前言不搭后语,欲盖孙章!”
齐知儒愣住了:“欲盖、孙章?恩姑这是何意?”
难不成,恩姑骂他是孙子?读书人都有改不了的习性,越是听不懂的语句,越想亲自求证问清楚。
商陆前一刻也被苏芷香镇住了,虽说拍桌怒吼略显泼辣,却因爱惨了他急于袒护,心里还是颇为欢喜。
苏芷香激动起来就狂飙成语,商陆想了想,轻声提醒:“或许,阿香想说的是……欲盖弥彰。”
齐知儒茅塞顿开陷入沉默,苏芷香脸颊微红,她最近跟英子读了不少书,怎么连“孙”字都能认错?哎,不管了,这都不是重点。
苏芷香清了清嗓子,故作不以为然:“齐大人,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齐知儒神情凝重似在斟酌,苏芷香纳闷又好奇,认定他给自己开脱,非要他说出子丑寅卯。
商陆却怕齐知儒开口示爱,苏芷香被闹个大红脸,他还得想法子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