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黛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从心底里感激苏芷香没揭穿她强撑的幸福。
苏芷香问她是否后悔,或许有过,但她不愿承认。直到现在,她心里还爱着七郎,可惜情爱最不长久,曾经山盟海誓的爱人,对她早已不复往日柔情。
丁七醉酒时猩红的双眼,让她觉得可怕,丁七赌输钱疯癫的模样,更是尤为可恨。
他会改吗?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累,累到不想在意。
时至今日,她唯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宝宝。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宝宝的哭声使她强行振作,当她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宝宝的笑脸让她重又看到希望。
为了宝宝,再多苦也受得,再多泪也忍得,但她对七郎还能忍耐多久,自己也说不上来。丁七愿不愿改,都由他吧,等到心灰意冷,再也忍不住了,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她受一辈子委屈,都是她自找的,别人骂她犯贱,她都从不辩解。
可是,她的孩子不该生来受苦,她就算拼尽所有力气,也不能让孩子无辜受罪。
为了孩子,她会离开七郎,只是不知还将纠缠多久,也没有个具体期限,所以她无法回答苏芷香。
柳青黛回过头走进屋里,经过丁七身边,看也没看他一眼,听见宝宝咿咿呀呀叫喊,她漾开嘴角绽开笑颜,快步上前抱起朝她伸出双手的孩子。
“宝宝乖,是不是饿了呀,今儿有好吃的呢……”柳青黛拎起苏芷香送来的糕点,耐心解开油纸包,取出一块肉蓉酥自己尝了尝,放心递到儿子嘴边。
还没断奶的孩子,只能吃些容易消化的辅食,宝宝张开白胖胖的小手,抓住那块酥饼蘸着口水,一点点啃咬起来,时不时咯咯仰头笑。
柳青黛看到儿子嘴边的饼屑,温柔地帮他擦拭干净,她宁愿就这样消磨时间,也不愿面对浑身酒气的丁七。
“青黛,她非拉你出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丁七发觉妻子好像变了,却又难以形容哪里不一样,心里焦躁不安无处发泄,唯有迁怒到苏芷香头上。
“我看她俩没安好心,特别是商陆的女人,她肯定没少说我坏话,还威胁你不许靠近商陆,对吗?”
丁七认定妻子受人影响,回来才冷落他,越想越气,“没事找事的缺德婆娘,不就是仗着她男人有几个臭钱么,竟敢找上门欺负你,当我是死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说着,丁七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柳青黛头也不抬轻声说道:“苏姑娘是好人,她没有欺负我,她怕我不好意思开口,想帮我们母子罢了。”
“真的?她有那么好心?”丁七没察觉柳青黛强调的是母子,想当然以为是他们一家人,“那她给你几个钱啊,商陆是大财主,少了她也拿不出手吧?”
柳青黛听他窃喜的语气,冷笑了声:“可惜,我一文都没要,你应该很失望吧。”
丁七愣了下,总算意识到妻子有怨气,尬笑改口:“那有什么可惜的,她给几个钱想寒碜谁呀,咱不稀罕!青黛,你做得对,我答应你的事说到做到,绝不再赌,也不沾酒,我要是再敢进赌坊一步,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换做以前,柳青黛从不许他赌咒发誓,但在此刻,柳青黛就像是置若罔闻,仿佛他好死孬死都与她无关了。
哀莫大于心死,当枕边人不再相信承诺,余生都将是同床异梦。
丁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恨不能跟她继续吵闹,她打他几下骂他几句,心里都觉舒坦。
“那个,我去铺子那边看看,最近买胭脂的人多了,我晚点回来多做些生意。”他故意慢腾腾的,一步三回头,想等妻子叫他吃过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