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冷的牢房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四壁上的墙面都被磨得光滑锃亮,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中间那张小方桌上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灯,照亮这方不算大的地方,角落中时不时响起老鼠的吱吱叫,不见天日的黑暗深渊正一点点地消磨人的意识,瓦解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逼得人最终精神错乱自残而亡。
凌菲鱼的眼泪好似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掉落,颤抖著指尖艰难地拾起和离书,满脸悲戚,目光锁定在“和离”二字上,突然间苦笑起来,声音中透著绝望无助。
花雨棠见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走到这一步,忍不住泪流满面,掩嘴离开,给他们单独留下相处的机会,从心底希望两人能够携手克服难关,最终破镜重圆。
凌菲鱼刚嫁给他时,确实从心底迫切地希望得到这一纸和离,能够顺利脱离苦海深渊,恢复自由之身,可谓是两全其美。
脑海中设想了无数和离的场景,不曾想却是以这种诛心的方式惨烈收场。
“暮郎......夫妻本是同一体,大难临头我又岂能弃你不顾。如今你我皆是阶下囚,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理应偿还于你。即使你再恨我,怨我,甚至还想杀了我,我都认了,可是你万不能就此自暴自弃,你明明是个廉正的清官,陛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你若死了,乃是景裕国莫大的损失。”
说到此处,她决定同命运抗衡到底,哪怕这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竭尽所能为他做些事情。
“我这就去面见陛下,替嫁之事都是我一人谋划的,与任何人都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在她悄无声息地将和离书仓促的塞进袖中,转身欲走时,只听背后传来一道冷笑。
“你的命犹如蝼蚁般轻贱,以你目前的身份,你认为有资格能够面见陛下?”
这句话犹如锋利的利箭,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泪水彻底忍不住决堤了。
“暮郎......”
谁知,话音未落,便见他阴沉着脸背过身去,猛地甩袖怒呵道。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
凌菲鱼见他铁了心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彻底恩断义绝,心想着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深知以他的性子最痛恨的便是欺骗,但凡欺骗他的人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既然你这般恨我,为什么当时不直接要了我的命?”
苏暮白的脊背猛地一僵,掩于袖中的拳头隐隐掐出血来,像是隐忍着满腹悲痛,语气中透着凉薄。
“与其让你这般痛快的死去,倒不如让你赖活着,永远活在无休止的自责愧疚中,让你的肉体和精神遭受到双倍的痛楚。”
凌菲鱼原本以为他手下留情是因为仍旧对她有一丝怜悯,想不到竟用这种杀人诛心的手段来惩罚她,为了再三确认他究竟是真心还是赌气,忍不住道出满腹疑问。
“既然你这般恨我,为何不将我交由陛下处置?你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刺了我两刀,又把我运往乱葬岗,就等于向世人宣布我死了。如今,我死里逃生出现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定会指认是你偷偷放水。既然我回来了,你大可将我供出去,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减轻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