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儿,不是正当头的两个人,旁人说不出个什么来——你看着他倒没什么,兴许在另一个人眼里他是天上的星星,若一伸手能够到,那么此生都能活在光亮中了。
可话又说来,有多少人终其一生能够触到自己仰望的那颗星,又有多少人能将它留在自己身边?
陆银屏瞧她哭得可怜,又担心姐姐这么下去会让人瞧出来不对,便收回了手,拿了帕子来让她擦泪。
“你先别哭…人不还没死呢么?”陆银屏安慰她道,“可惜现如今你进不去式乾殿…我也进不去,我帮不了你…”
陆瑷擦干净脸,又闷闷地擤了两下鼻涕,破涕为笑道:“你自己都出不去呢,还操心我做什么?”
陆银屏抓着窗棂悻悻地道:“我就是关心关心你…谁能想到你胆子居然这样大。若换做是我,外祖母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打断不打断腿的问题了。只要有更好的庇护所,饶是外祖母来也奈何不了她。
“那我今儿说的事儿,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陆瑷对她道,“除了你,还有谁瞧出来了?”
陆银屏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觉得这样隐秘的事儿应当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便信心满满地答:“自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且将心放回腔子里头——我就是说梦话都不会漏一个字儿出去!”
得了她的保证,陆瑷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你见过他了?那么他…”
不等她问完,陆银屏便唉声叹气地摇头。
“他过得不好,胡子拉碴的,就知道削木头人,几天没洗澡了一样,跟墙根底下要饭的似的,哪里还有个王公的样子…”
陆瑷又一阵儿地难过——他这人平素倒不像两个弟弟那般在打扮上多讲究,可哪次见的都是捯饬的好好的,从来没有像妹妹说的这么不体面过。
想来是真的万念俱灰了,才什么都不在意了吧。
她又想起前几日他来找自己的那个晚上——他说想同她复合,可她那会儿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没给他机会,反而狠狠地伤了他的心。
如今她知道孩子还在世,他却要走了——说好听点儿是流放,可谁不知道对于皇室而言“流放”是什么意思?看当初温王的下场就知道了。
陆瑷猛然抓住了妹妹的手,问她:“你有没有法子让我同他见上一面?”
陆银屏一愣,随即便摇了摇头。
“不成…我没这个本事…”陆银屏拒绝道,“你不知道这两天陛下有多生气…我可不敢惹他了,万一他真恼我,我就真的再也出不去了…他之前就说要打断我的腿来着!”
陆瑷又蔫了下去,失落地道:“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不知道孩子还在还好,她也不会在意他的处境——左右俩人已经不在一起,他如今是旁人避之不得的罪人,她是家世运道蒸蒸日上的贵女,于情于理都不该同他有什么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