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和初春的海边,冷得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他将人裹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因为四四根本不给朕有解释的机会。”他的嗓音中并没有一丝的哀怨,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寻常的事。
他越是这样,陆银屏便越发地羞愧,两只胳膊死死地困住他的腰,恨不得将自己的脸扎进他的骨头缝里。
“那是三姐的儿子…我不能不在意…”陆银屏闷闷地道,“你便是将我困在宫中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可那是我的家人…”
“可朕不是你的家人吗?”他依然温和地摸着她的头,声调却有些悲哀。
陆银屏心酸不已,却因为实在心虚,不敢抬头看他。
“人是元承寻回,他不可能不去查那孩子的来路。原本元叡大势已去已成定局,却因为那个孩子的出现有了新的转机——金金本就不该出现,若是被赫连遂等人知晓,焉知以后他们不会利用他等有朝一日朕不在的时候奋起反之?到时你和佛奴孤儿寡母,有什么资本同他们对抗?”他慢声叙述着这些利害,“可朕知道他是你的家人,还是将他带到你身边…可你是如何做的?”
陆银屏想起自己做的蠢事就觉得难堪。
然而拓跋渊却没有笑话她,依然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小事。
“你将金金大张旗鼓地亮给那群嫔御看,企图让她们用家族向朕施压,以此达到牵制朕的目的…”他慢慢地道,“你想趁乱将元叡救出去。”
陆银屏僵着胳膊不敢动。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就像前几日在寝殿抓着窗棂摇晃时那样——无论她怎么做,在他看来不过是普通人看猴子罢了。
那些伎俩对他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你不信朕,朕也只能将计就计…可即便是将你困在宫中,也只是做给旁人看而已…起码赫连遂的人不能知道金金还在。”他叹道,“但朕实在是没有料到,你竟然会为了这件事病倒…四四,说到底,你并不相信我。”
他将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嗓音温温柔柔,然而在陆银屏听来却像是浇在她心头的火热岩浆,缓慢地流动,却一路灼烧得她滚烫。
“对不起…”陆银屏哽咽着拼命道歉,“元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我信你…”
海风将浪花吹到脚下,浸湿了二人的衣摆和鞋袜,激得陆银屏瑟缩了一下。
拓跋渊双手托起了她的脸,将上面的泪痕轻轻吻去。
“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朕依旧会将你放在心上。”他松开了她,背对着走到她身前,蹲下身道,“上来,朕背你回去。”
陆银屏鼻尖红红,不知是冻得还是哭得。
“不成…怎么能登龙脊呢…”她老毛病上来,连连推拒,“这得是什么样的宠妃才有的待遇…”
拓跋渊蹲在地上,颇有些不耐烦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腿。
“上来。”他先用命令的口气道,忽而又软了声调,“你身子还未好。”
陆银屏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后禁不住他威逼利诱,一个野马跳涧便俯冲到了当朝天子脊背上。
拓跋渊被冲了一个踉跄——若不是常年习武,恐怕当场就要从腰间折成两截,一代暴君就此驾崩在东海郡。
始作俑者尚不自觉,甚至搂着他的脖颈送上两枚香吻。
拓跋渊架起她的两条腿放在腰间,慢慢地站起身,沿着海岸慢慢向回走。
陆银屏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晃悠着两条腿,只觉得浑身舒坦,一点儿都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