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风云变幻,宫内依然是一派祥和。
帝王子嗣,重中之重。大魏唯一的皇子拓跋珣几日未见太傅司马晦,见他同那位夏老夫人一道前来,心中雀跃不已。
不等二人行礼,他便命熙娘看茶。
虽说拓跋珣并非陆银屏所出,可生母不仁,两任养母独独陆银屏待他最好,连带着看夏老夫人也亲近三分。
见她同司马晦一道来,从盘龙座上跳下去,手脚并用地爬上夏老夫人的膝盖。
毕竟隔代亲,眼下她算是同皇子隔了两代,看他眉宇间的狡黠劲儿又觉得看到了陆银屏小时候,便将他抱到自己膝上,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蛋大的蜜色|猫眼儿石来。
“前些日子说要送你块猫眼儿玩,特特给你母亲的大表兄送信,恰巧他回了家,不到两日便快马加鞭使人送来了。”夏老夫人乐呵呵地道,“你母亲年轻,脾气又坏。你是她第一个孩子,平日里少不得要同你吵闹。殿下是男儿,不与她一般见识便好,由着她去。若是烦了,只管来外太祖母这里告状。”
拓跋珣面色难过地道:“父皇将母妃气病了,二人同去东海,又不带佛奴…佛奴保证不再同她吵,您说,她会回来吗?”
夏老夫人想起这事儿来就气得牙痒痒——早说了不让这丫头来,非要来,自打跟了这白虏皇帝就没得过好。
若不是他有法子医好四丫头的耳朵,她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允他将人带走。
“你母亲定能平安回来。”她将拓跋珣搂进怀中,边摸着他的头边道,“佛奴是好孩子,可得仔细听好了——女子本就娇弱,你母亲又是个暴脾气,凡事多纵着她些,切莫学你父皇,将好好的人生生给气得吐血!”
司马晦与熙娘面面相觑,二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这位夏老夫人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可惜出身高,辈分大,便是先帝在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寻常人更是说不得她。
拓跋珣被她抱在怀里,连声答应后把玩着手上的猫眼石,又问:“陆舅舅呢?今日怎未见他入宫?”
夏老夫人一回想,感觉这两日的确没怎么见到外孙。
“谁知道他去了哪儿。”她道,“想来是你父皇走前派给他不少的活计——你慕容舅舅不也被派出去了?”
拓跋珣听后,瞬间就蔫儿了。
“母妃不在,父皇也不在。外太祖和表姑妈回辽东,慕容舅舅将大伯押走,陆舅舅也没了影儿…”他越想越心酸——也不知自己何时能长大,起码长大后可以跟他们一起出去。
夏老夫人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最疼惜的便是自小丧母又不受宠的孩子——她子孙不少,皆是由她一手拉扯带大。拓跋珣虽贵为皇子,比之同龄幼童不知少了多少长辈的关爱。一想起这个,心底便更怨白虏皇帝三分——别人家的女儿箍着不放,自己的儿子却不疼。
“若是在宫中害怕,外太祖母留下来陪咱们佛奴。”她抱着拓跋珣道,“我养过这样多的孩子,数你最乖巧伶俐,却是最可怜的那个…怨就怨你那父亲,生了不疼,也不怕你以后不亲近他。贵妃虽非是你生母,可她瞧你就跟我瞧你似的,心里爱你胜过珍宝…乖佛奴,以后多同你母亲亲近,可知道了?”
拓跋珣依然是她说的那副乖巧伶俐的模样,点点头说“知道了”。
夏老夫人更爱他几分,抱在怀里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通,等司马晦提醒她皇子要去练字时才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