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本让他进来,然而现在的她已不是往日的她。慕容擎素来为天子效力,也不知他来寻她谈话为的什么——是想强迫她拿掉孩子以维护小呆头鹅的地位,还是想让她安心等生产好处置了自己?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有什么可说的?”她高声道,“谁来说都没用,不听!”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没听到声音。如果不是窗纸上投出那个斜斜的高大的影子,几乎就以为慕容擎已经走了。
“如果你想,我不会将此事报给陛下。”慕容擎忽然道。
陆银屏又坐了起来。
“你也不必怀疑我有恶意。虽说我是佛奴的舅舅,可虎贲到底已是陛下心头之患。”他带着些许无奈道,“陛下不会纵容外戚权势过重,早晚有一日会将我除去。说来你我立场倒是有些相同。”
陆银屏心底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慕容擎猜到了什么?
“你生子即亡,这对你而言着实残忍。我统领虎贲数年,此次京中|出了这等大事,陛下却未允我回京。”他压低了声音道,“陆银屏,你我同在冰上。”
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旋即便见门从里面被打开。
陆银屏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头,见四周无人注意这边后,便带了些热情地招呼他:“来,进来坐。”
慕容擎并不觉得她此时释放邀约是件好事,反而有些警惕地看着屋内,像是生怕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会将他吞噬一样。
“不是你先来寻我的?”陆银屏这下便不高兴了,“我愿意同你商议,你别不领情。”
说罢将门拉开——爱进不进,不进滚。
她前脚刚坐下,后脚慕容擎便跟了进来。
农家屋内陈设简单,只一张桌子三张蒲团。
慕容擎不动声色地将袖腕从那包浆的桌上移下来,片刻后低头问她:“你如何打算的?”
陆银屏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鼻子答:“不要他了。”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当年自己的妹妹慕容樱也是这般,怀了拓跋珣后日夜想要将胎拿掉——吃药、撞桌角,什么招式没用过?可偏偏孩子命硬,捱到足月便生产下来。
陆银屏素来备受众人宠爱,且如今她也算是有拓跋珣傍身,以后不愁做不了皇后。
反而留下这个孩子对她才是最不利之事——这个孩子的到来只会给他的母亲带来困境,会考验她的人性,逼迫她在他和自己中间做出选择。
即便陆银屏不舍,可人活着才有希望,而他只会带给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