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间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熙娘和老太婆安静下来,看着她在床上来回打滚。
陆银屏捂着肚子打了会儿滚后,又问:“几个月了,知道吗?”
“你当我是神仙呢,什么都算得准?”老太婆摆手,“几个月你自个儿不知道?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陆银屏好饮冰,从前便是三两个月来一回也常见。只是后来被夏老夫人发现之后便以对她身子不好为由禁了,直到入了宫之后才又吃上。
算来刚入宫的那两个月的确准,不过他们放纵时多,一个月只要不在信期内基本日日耕田犁地。若说具体是什么日子,她还真不知道。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而不是几个月。
熙娘见她躺在床上似笑非笑,还时不时地啼哭上两声,只觉得她怕是一孕给孕傻了脑子。
熙娘想问她:“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可见陆银屏这幅反常的模样,实在问不出口,便只能静静地望着她,期盼她能够自己想起什么对策来。
陆银屏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却只对她们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想想。”
说罢整个人埋头进被子中,将自己包裹得像只厚厚的蝉蛹。
熙娘叹了口气,和老太婆一道离开。
陆银屏一个人躺在床上,刚侧过身子去,颊边却流下一串儿的泪来。
“嗳?”她用手蹭了蹭脸颊,“我怎么哭了呢?”
为什么哭,她不知道。现在的心情也是——从没体验过这样一种感觉,既觉得怅然若失,却又觉得一颗心都被什么填满了。
她捏捏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圈肉——之前总觉得饿,吃完一顿总觉得还不够,以为是贴秋膘,没想到这里头居然有了个小东西。
这个小东西是男是女?以后会长成什么模样?
陆银屏觉得他应该是个乖巧的男孩儿,跟小呆头鹅一样可爱,会行走不稳地追在她身后求抱抱。
他该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不需要太讲规矩,凡事自己都能替他兜着了。
他也不需要太用功,毕竟前头有个异母兄弟在——做什么太子呢,他只要做自己就好。反正有小呆头鹅在前,不需要他来继承皇位。
他生下来就该受到所有人的宠爱,他有做至尊的父亲,有出身高门的母亲,还有一个如今性格已极好的兄长…
陆银屏腾地一下又坐直了身子。
皇室不是有去母留子的规矩?!
想起这个,她刚刚还是一片炽热的内心一寸寸变凉。本应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喜事儿,却被所谓传统浇下一头冷水。
万籁像是在她耳边倏然放大,连风声都似乎在劝说她放弃。
便是在此时,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三下,伴随着慕容擎并不合时宜的声音——
“我有话想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