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老祖母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可好久没有给别人讲过以前的事了。」

「小裴这孩子，打小就生的水灵，当初他祖母抱来我一看，我就说这孩子的指定是个会闹腾的，那个时候，他在襁褓里还这么小...」老祖母笑着说著用手比划了一下，「这话他好像听得懂似的，听见了就冲着我笑，可乖了。」

明辛璃想了一下裴玄辰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也没忍住笑出来。

这可是个大魔王呢。

「不过这孩子当真聪颖，三岁就能识文断字，六岁就可读经书，不过却也应了我那句话，是个爱闹腾的，常常带着他那帮朋友，从学堂里翻窗逃课，他逃课做什么呢...说是啊，他们几个就跑到山林里去，跑去帮人家插秧打猎，哈哈哈你说，他是不是闹腾？」

有书不读跑去帮人家插秧？

明辛璃想着那时的裴玄辰，大抵也是一个意气正盛的少年，至于想想他能捞起裤腿袖子插秧的模样...

想着想着，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嘴角明显的上扬。

不过裴玄辰那张脸。不管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吧。

「还有啊，他们几个夏天的时候还会去爬到树上去抓蝉，或者去找蝉壳，然后卖给京中的医馆，把得来的银两几个再分一分，别的人做什么用了我不知道，倒是知道小裴拿着这些钱，又给了那些没有田宅住地的人买了麦种。不过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可是学阁掌院，位同一品，掌院之子带头逃课，可把他爹气惨咯。」

「哈哈哈哈，那他被抓回去了，岂不是很惨？」明辛璃忍不住笑着接话。

「哈哈哈那是，有会我瞧见他爹把他绑在树上，让他看着他们吃饭呢，还说，他要是认错，就放他下来。」老祖母也笑弯了眼，「我那个时候就说，小裴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一样没落下，就不要罚他了。他父亲这才说，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下来，哈哈，这哪里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是他自己心疼了，借着我找个台阶下呢。」

明辛璃也低低的笑着，可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一瞬间，她忽然希望老祖母口中的小裴不是裴玄辰。

不然的话...从小裴到如今被唾骂的裴首辅，老祖母口中这个明媚恣意的少年，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洛老爷子的院落里，院中的地灯的灯火散著微弱的光芒，屋内也比不得老祖母屋里亮敞。

灯罩里的灯火忽闪了一下，使得祝夫人的身影看起来一瞬不是那么真切。

洛老爷子低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亲手泡著茶叶，低低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父亲，」祝夫人紧紧的看着他，握紧了手，决心一口气问了出来，「当初...姐姐是不是没死？」

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水流落入茶杯的声音响了起来。

尽管已经猜到她可能是来问这个，可听到的时候心头还是由不住一颤。

他缓缓转过身，将茶杯递给祝夫人，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了下去。

灯火勾勒着他苍老的面庞，仿佛能清晰的映照出他脸上的每一条沟壑，他盯着祝夫人良久，终于，缓缓的说出了那个压在他心里几十年的答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