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句话的李君煜面上怒气更显,额上青筋微微鼓起,「裴玄辰,法乃一国之本,你不要太放肆。」
「放肆?我就算放肆了又如何?」裴玄辰悠悠笑着,盯着李君煜道:「本君知道,祁王殿下的老师是法学大家,欲编治天下之法,可惜未半而亡。」
看着裴玄辰带着挑衅的笑意,李君煜紧紧的握住了玉佩,一字一句道:「裴玄辰,你不准侮辱本王少师。」
「我可没有侮辱他,只是在替他惋惜。」裴玄辰脸上的笑意轻佻,从怀中拿出一封染了血迹的信甩到李君煜胸前,「等祁王殿下口中的律法,什么时候成了疏而不漏之网时,再来同本君说吧。」
他说完拉着明辛璃径直上了马车。
明辛璃几乎是被他扯了上去,随后感到他轻轻一甩就将自己摔倒了软垫上,她连忙坐好,下意识的往角落里移了移。
刚坐好还没抬头,明辛璃就感到头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她缓缓抬头,看裴玄辰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明辛璃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却见裴玄辰在她面前半蹲下去,好看的眼眸内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就像是...是在水面上燃烧的火焰。
在重重的怒火之下,掩盖的是冰冷刺骨的失落。
「现在知道怕了?」他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些,但却仍旧带着碎冰般的冰冷感。
明辛璃抿紧了嘴,她想说不怕,但是又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说不怕是摆明了的撒谎。
「本君真该好生谢谢李君煜,若不是他来同本君吵一架,我会忍不住发火的。」裴玄辰直直的看着明辛璃的眼睛,他此刻半蹲在明辛璃面前,瞧她时还需要微微抬起头,他嘴角挂上一分漫不经心的的笑,「惹怒我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但此刻明辛璃却偏偏没有感到是在威胁她。
只见裴玄辰的目光微垂,看见明辛璃被他捏红的手腕,抬手轻轻的抓住。
明辛璃心中瞬时又是一紧,但只见裴玄辰握住她的手腕,随后竟轻轻在她的手腕上落下一吻。
顿时一整酥麻感从明辛璃的手腕传遍全身。
她一怔,结结巴巴的说:「裴裴裴玄辰,你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方才反驳我时不是底气那般足吗?」裴玄辰抬眼看向她,还不等明辛璃说什么,忽见他将脸贴到了自己手上。
方才的热意还没有散去,此刻脸颊上冰凉的触感更加明显,激得明辛璃汗毛倒立。
「如果你觉得讨好我就能活下去的话,那就继续,不要停。」裴玄辰望着她,他的声音很轻,明明听起来已经没有怒意了,但明辛璃却仍旧感到了一股凉意,一种透彻全身的凉意,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眼前人无意识散发出来的难过。
对,难过。
明辛璃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眼前这个看起来一切如常的裴大人很难过。
可是,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呢,裴玄辰觉得自己也是疯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是他这十几年过得太苦,甚至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是在泥地中,在沼泽的挣扎的人,在无尽的黑暗里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