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又急又怒,抓住她的手就从王府高墙上跳下。
“萱儿!那个涵王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快跟师兄走!”
白萱挣开他的手就往回跑。
“师兄,别管我了!我此生既是他的人,就是死也要与他同穴!”
白术心痛不已,原以为白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她竟然被那个涵王骗得彻底。
白术几步追上她,再次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萱儿!你好生糊涂!忘了他吧!你们是不可能长相厮守了!好萱儿,师兄不介意这些!我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再不涉足江湖!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对不起!对不起……”
白萱推拒着他坚实的手臂,泪流满面,唯余哽咽着的声声对不起。
白术一向硬如钢铁的心防被白萱这一声又一声带着哭腔但仍坚定不移的“对不起”击溃,快要窒息的感觉令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眶也变得通红,咬着牙狠心打晕她,将她扛在肩上,使了轻功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十五日后]
“萱儿,你真的想好了?”
“是,我一定要回去找他。”
“嗯……来,把这个带上。”
“什么?啊!这不是……怎么在你这里?”
“下山之前,师父将它交给我用于调集人马……”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
白术按住她的手:“拿好了!听话!”
“可你会因此受罚……说不定我爹还会一气之下杀了你!”
“不会……我是白草堂未来的堂主。更何况……虎毒尚且不食子,师父原本就没打算杀了你清理门户……安心拿着吧……”
“师兄……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是你的师兄啊……好了,快走吧,门外有匹脚程极快的好马,我就不送你了……记住,这次回去就得收收心了,不要再随便出府了……你若是实在想出去,一定要多带几个侍卫……还有……让他多陪着你……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倔强刁蛮了,哪个男人不喜欢柔情似水的姑娘?你可悠着点儿,小心把人家吓跑了……”
白术不自知地喋喋不休,白萱被他逗乐了:“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真啰嗦……”
话音刚落,白萱露出了轻松释然的笑容:“谢谢你,师兄。我都记住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轻敌……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事情——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温柔贤惠的姑娘嫁了吧,也让我有个好嫂嫂和乖侄子,以后来你们家串门也不用一直对着你这个糙汉子了……哈哈……”
白萱自顾自地笑起来,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白术将来拖儿带女的温馨(逗趣)的画面。
白术有些晃神——这是他将师妹带离王府后的半个月里,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灿烂的笑颜。仿佛整个人都重新有了生命一般鲜妍美丽。
白术心中难免苦涩——也只有放她走,让她回到那个坐享其成的风流王爷身边,她才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幸福吧?
罢了罢了,师妹心不在此,强留只能徒增伤害,令两个人渐行渐远、形同陌路,甚至会令她厌恶憎恨自己……像现在这样,假装自己毫不在乎,与她做一对普通的师兄妹、远远地看着她幸福的笑颜也无不可。
“行了行了,越说越不像话!真是女大不中留喽!你给我赶紧走!”
白术故作严厉地大声道。
“哈哈,好好!我走了!到时候记得给我留一杯喜酒啊!”
“哼!不留不留!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那可不行哦,我要回来看我的侄子侄女儿,你管不着!”
“哎!?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走远了!听不见!”
白萱边挥着手边跑出门外。
白术走到窗前,看着白萱策马离去的背影,那个白色的纤瘦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直到他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不清……
白术伸手抚上脸颊,摸到了一片冰凉湿润……原来,两行清泪早已不知不觉地涌出眼眶,流进衣领里,晕染开一小片水渍。
回忆起这段被尘封已久的初恋,白术轻叹口气,将帐顶的淡粉色荷包取下,轻轻握在手中。
这个荷包上原本绣着一对色彩斑斓、奇形怪状的鸳鸯——与其说是鸳鸯,不如说是一对骨瘦如柴的艳色雏鸡。
犹记得那年正是白术的弱冠之年。那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堂主在白草堂的祠堂里为他举行了弱冠之礼。
师父在众弟子的见证下亲手为白术加冠,并当众宣布要将独女白萱许配给他。但念及女儿尚年幼骄纵、不懂为妻之道,提议等白萱十八岁时再为两人操办婚礼。
白术喜出望外,听着众人如潮涌般连绵不绝的欢呼贺喜之声,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却看不到师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