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闻言皱眉,似是在努力回想,突然激动道:“奴婢撞上慕姑娘的时候,她身上似有一硬物,形似玉佩……殿下一搜便知。”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除了当做保命符一直贴身佩戴的紫玉之外,竟当真摸到另一块形状陌生的玉。
我不禁懊恼扶额——她是何时塞到我怀里的?我居然毫无所觉。亏我还自以为是地揪着人家不放、一丝防备心也无,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么?本宫要亲自搜。”
沈知秋沉下脸,疾步走向我,与我靠得极近,近乎鼻尖相触、呼吸相闻,完美遮挡住其他人窥视的视线。
我不习惯与人离得如此近,又因她罕见的严肃表情而心中惴惴,正要后退,沈知秋却突然抓住我的手,冲我眨了眨眼。
看来是没有对我起疑……我有些欣慰,暗自松了口气。
“玉佩在哪里?看在你于本宫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给你一个主动认罪的机会——只要你乖乖交出赃物,本宫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就当是功过相抵,你我从此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沈知秋水灵灵的眼中虽然满是调皮的笑意,这番话听起来却仍是毫无留恋、冷漠至极。
或许是生怕那句“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成真,我情不自禁地反握住她的手,坚定地与她对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紫玉,沈知秋会意,迅速接过,将玉紧握在掌心,只露出流苏穗子,确保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人看到玉佩的“真容”。
沈知秋向我点点头,转过身去,看似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啧啧,阿轩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啊……水头这么好的紫玉,哪怕是奇珍异宝遍地的皇宫里都很少见——你一介布衣,何来这等宝玉?”
我也冷下脸来:“殿下慎言,此玉乃是草民家中祖传,岂容您信口侮辱?”
沈知秋美目一瞪:“哼——纵使你巧舌如簧,本宫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偷鸡摸狗之辈留不得!左右这玉也无人认领,你便自行离去吧。小莲,你怎么看?”
小莲愣了愣,似有不甘地咬了咬唇:“殿下明察秋毫,奴婢不敢妄言。”
“嗯?你可是目睹了慕轩盗窃的唯一人证,本宫叫你说,你直言便是。”
“奴婢觉得,这位慕姑娘的偷盗之习绝非一朝一夕养成,赃物肯定不止一件。更何况本性难移,殿下若是放虎归山,恐怕还会危及他人……”
呵,真是歹毒,看来她是非要借沈知秋之手、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嗯,有理。可她身上确无其他赃物,没有真凭实据,本宫也不好定罪……”
那侍女见沈知秋面露犹豫,连忙乘胜追击,旁敲侧击道:“殿下仔细想想,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沈知秋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腰间,突然惊呼:“咦?本宫的玉不见了!”
小莲三步并作两步跑至我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怀中扯着玉佩的一角拽出:“殿下且看!”
猝不及防被冒犯的错愕与愤怒很快转化成嘲讽的笑意:“哈哈哈——”
似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笑声骇住,小莲脸上的得意之色敛了敛:“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止住笑,脊背挺得笔直,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我高出半个头的侍女,平静道:“我笑你,凡事过犹不及。你若是个聪明的,早该见好就收,或可蒙混过关继续潜伏;可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反倒自取灭亡。”
小莲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
“呵,殿下方才亲自搜身都未找到的‘赃物’,你倒是熟门熟路;你可还记得先前说的话?你亲口说,当时天色已晚看不清人,又是如何确定我‘偷’的是玉佩、甚至连颜色都一清二楚?难不成你还有夜视的本事?你这一招栽赃嫁祸,漏洞百出还不自知,真是愚蠢!”
“你!”那侍女气急了,转头立刻跪在知秋脚下,“奴婢没有做过!殿下切莫相信这贱人的一面之词!”
“是么?”沈知秋无辜地眨眨眼,“可,本宫的玉佩,向来贴身存放,连本宫的贴身侍婢都无从得见。你一个常居后院的浣衣女,是如何知晓的?”
“奴婢、奴婢偶然听到坊间传闻......”
“妄议皇室可是大罪——小莲的消息这么灵通,连本宫都要自叹不如了呢。”
“奴婢惶恐……”
沈知秋对小莲这副颤颤巍巍的模样嗤之以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来人,去这贱婢的住处好好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