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仔细分辨那双眼睛里的感情,心口突然一窒,我痛得弯着腰蹲了下去。
真会挑时候……我想说我没事,心口的疼痛却让我浑身发冷,冷汗很快爬满了我的脸。
在我坐到地上之前,一双坚实的臂膀抱起了我。
“别,动我,好痛……”
“好,我不动你。快去请竹先生!”
不远处有人应声,“是!”
“冷……好冷……”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嘴里吐出的音节也是有气无力,沈时偃脱下外袍裹住了我,一只手揽住我的胳膊,让我靠在他怀里。
闻着鼻端独属于他的冷香,这样令我心动的举动,却是在发病的时候,我还能坚持多久呢?我不禁悲从中来,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些刺痛。
温凉的手轻拂过面颊,是沈时偃将我的眼泪接在了指尖。
我说不出来话了,从刚才开始就紧抓着他衣袖的手也脱了力,疼晕过去之前,沈时偃好像握住了我的手。
……
……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另一个世界发生过的事如走马灯般重演了一遍,而我在其间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只可远观,不可靠近。我看着梦里的自己哭哭笑笑,短短二十年人生历尽了爱别离、求不得。我沉浸其中,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追随着我,回头看去,一个人背对着我,周身笼罩着一层光晕。他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清隽颀长的背影,但我下意识觉得就是他,是我想的那个人。
他看起来好像很落寞……
难道……他也在看这段记忆,如我一般,以旁观者的角度?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清晰地刺痛起来。心中的愧意越来越大——我怎么忘记了,他是沈时偃,是他自己,和凌越虽然有着一样的容貌,却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活生生的人。不论是否存在平行时空,这个世界都不是幻境,我的生命在这里延续,我和他的羁绊、和他的相处都会变成他记忆和人生的一部分,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的人生啊……他不是、也不该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在他身上找寻情感寄托的我、用凌越和我的恋爱方式撩他的我、把对凌越的感情和记忆强加给他的我……何其自私。
我睁开眼睛,看向昏暗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桌上的烛台,久睡后的疲惫和头疼让我皱起了眉。我撑着坐起来,心口还有些闷痛,披衣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茶壶是温的,可见不久之前还有人过来添了热水。
温水下肚,和我一样睡了一下午的胃活了过来,饥肠辘辘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我推开门,婢女正好端着托盘迎了上来。
“姑娘醒了,奴婢去禀报殿下。”
“没事。不急不急。”我盯着那三层的饭盒,两眼放光。
“也好,姑娘昏睡了三个时辰,一定饿坏了。”和我差不多大,倒是很善解人意。
她点了灯,把饭菜端了出来,刚热好的清粥小菜,清香四溢。
“姑娘慢用。”
“谢谢你!”我吃饱喝足,又漱了口,沈知秋方踏月而来。
“阿轩!你可好了?”沈知秋一进门就拉着我东瞧瞧西看看。
“我又没有受外伤。”我打趣她。
“你不知道,今天四哥抱着你的样子可着急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关心一个女子,他是真的对你上了心!”
“真的吗?”从别人口中听到他,这感觉有点微妙。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这心疾发作得突然,竹先生制了一瓶护心丸,以后你就随身带着,以防万一。”沈知秋将一个小巧的青瓷瓶子放在我手心里,“竹先生还叮嘱了,是药三分毒,这药寒凉,会影响你的脾胃,不到疼痛难忍之时尽量不要服用。”
“我知晓了,替我谢谢竹先生。”我心中淌过一股暖流,那种闷痛感仿佛也减轻了许多。得友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