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送一送竹先生。”
“多谢王爷,不必远送了。”
“轩儿恼我了?”沈时偃遣散了下人,走到我身前,一掀下摆蹲了下来,平视着我,眼中是包容和宠溺。
我因他蹲下的动作有些心软,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生怕自己轻易原谅惯坏了他,婚后地位不保:“您是王爷,哪能纡尊降贵蹲着说话,还是快些起来吧,莫叫旁人看见了,说我是悍妇,有辱王爷威名。”
沈时偃嗓子里发出沉沉的笑声:“还说没恼?小嘴噘得都能挂油壶了。”他不顾我的挣扎握住了我的手:“手怎么这样凉?”
“哼!别以为拉拉小手我就能原谅你了。”
“拉拉小手?倒是新鲜。那不然,亲亲小嘴?”
“不要脸!”我被他逗笑了,“你也不怕外面的人听见,该说我狐媚惑主呢,还是说你脸皮太厚?”
“管他们怎么说。”沈时偃握住我的手亲了亲,正色道:“轩儿,你可是气我急着要子嗣一事?”
我不答,垂下的发丝挡住了我眼中的黯然。
“别怕”,他说,声音温柔极了,像在哄小孩子:“这是皇兄的意思,但不代表我也着急,一切以你的意愿为重。出征也不是立刻出发,我以前无牵无挂自然出生入死毫无顾忌,但与你成亲以后,我会尽可能保全自己。毕竟,我可不舍得让娇妻守寡。”
“呸呸呸!什么守寡?不爱听!你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然,就带我一起去!”
“好,不说,不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温柔的碎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心中的气已经全消了,有些感动于他放下身段的包容和以我为先的宠溺:“你这样子,倒让我觉得是我太不明事理了。”
“不会,”沈时偃说,“你善解人意,又能坚持己见,这很特别,所以,不用觉得你做得不对。你一直这样,就很好。轩儿,别气了,我向你求婚,可好?”
他这样说着,变戏法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中湿意渐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娘亲祖上传下来一枚戒指,但它远在京城王府里,等我们大婚之日,我再给你戴上。这个,是我求婚的信物。”
他执起我的手,将手镯慢慢套上我的手腕。
“正合适”,他说,“这颜色很衬你,不如说,玉镯本是死物,戴在你的手上,才有了灵魂,是你,让它更美了。”
我一身素衣,手腕白皙纤细,镯子翠色欲滴,果然衬得素手纤纤,皓腕如月。
“该求婚了。”他说,竟真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
以前看剧总无法理解求个婚有什么好哭的……可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愿意单膝跪在我面前,深邃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倒影时,我才体会到直击人心的感觉。
他执着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轩儿,嫁给我。我这一生,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夫君,敬你、爱你、护你,患难相随、休戚与共,直到我死。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把手放进他掌心里,与他十指相扣。
沈时偃回握住我,显然对这样亲密无间的牵手方式很满意。
我起身与他跪在一处,双手合十,对着堂上的一片虚空拜了拜。
“轩儿,你这是?”
“嘘。神灵在听。”你的母亲,和我那个世界的母亲,都会听到的,她们会祝福我们。
“我林慕轩,在此起誓,这一生都是沈时偃的妻子,爱他、敬他、护他,想他所想,忧他所忧,爱他所爱,与他患难相随、休戚与共,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如果有下一世,我依然要找到他,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轩儿,你……”在他微微睁大的瞳孔里,我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很长,我放下了所有芥蒂,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动情地回吻着我,在我耳边克制地轻轻喘息。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往前,也不用退后,只要停留在这一刻就好。神啊,如果你真的能听到我的心声,求求你,让我和他在一起久一点,不用很久,至少在他还喜欢我的时候,我想给他全部的爱。
我不怕飞蛾扑火,不怕有始无终,也不怕深情错付,我只怕命运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不肯给我和他相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