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他想要的不多,一切筹谋,心心念念只为生他养他的那一人。
现在也不多,也只为一人,一个他没有理由宠溺的人!
即便如此,他却变得更贪心了,想她心康体健,想她所求皆如愿。
旁边门被打开,她还穿着那身夜行衣出来,君九思明白她要离开了,不论是什么原因。
当她立在他的面前,眉眼弯弯看着他,可能她太过娇小,也可能他太过高大,也可能自己太贪心,君九思总觉得和她面庞之间的距离,那么远。
“法师,谢谢救命之恩,他日定当厚谢!”
他日?他不需要她厚谢,但想和她有“他日”!
由于君九思舍不得她离开,导致他过于深沉,让她渐渐收了笑容,行了个礼,抬脚踏入白雪覆盖的院子。
一串小巧的脚印在她身后伸展,像有勾子勾着君九思的脚步,在她立在大门口时,他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他的脚印踏上她的脚印,踩乱了她的步伐。
君九思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给她一杯清淡的茶。
………………
他的反复无常,让梦离慌了心,摸不透他的脾气。
摸不透的,还有他自己!
心不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
他妄自非想,动了邪念,注定要被扎的遍体鳞伤,伤及筋骨。
刚刚因为恨那伤她的人,犯了戒,又因为爱,犯了戒!
到门口她已经踏出院子,那串她来时的脚印已经被风雪覆盖,了无痕迹!
现在她又踩出一串,脚尖向前。
“我送你!”
门口君九思厚着脸皮开口,他说我,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名僧人,他没有开口说这些话的理由。
之前他的世界没有她!
现在他的佛堂不容她!
她拒绝,他也没强求!
雪花如花飞,世界安静的只有风声,她渐行渐远,很快被风雪和树丛阻挡。
三次见面,留给他两次背影,两次都是在普渡寺门口。
愿济众生困厄,愿除众生惑障,愿断众生邪见,愿度众生苦轮。
四愿,没有一个是他能办到的,自己没渡净她就来了。
此后他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样,只想知道她怎么样…………”
…………
城楼上男子目光注视着远方,深邃明亮,却没有焦点,仿佛看向一个人们望不见的时空,那里有一片树林笼罩在风雪下,树林里有一女子在蹒跚前行…………
在她的身后,有一男子疾步走来,两个人踩出同一串脚印。
君九思在风雪里踩着梦离的脚印,一步步离开了自己的青灯古佛,进入了她的世界。
一前一后,前面人没有回头看,后面人也没有出声唤,只待到了她身边,长臂一展,一件雪白的貂裘披风裹上了梦离的身子。
做这件事,仿佛理所当然!
梦离欣然接受,也仿佛理所当然。
“谢谢!”
“不客气!”
风卷着飞雪,四野茫茫!
世界安静的只有风声,君九思不知道梦离怎么理解自己的行为,他只是想护着她。
一把油纸伞撑起一片天,伞下两人,雪落无声,相视无言。
君九思没有提她身上的毒,不想吓着她,也或许她都知道。
“能不能说说你的事?”
自迈步跟来,君九思就必须知道她的事,因为他决定参与,就必须了解她的一切。
佛若怪罪,他接受一切责罚!
梦离唇边小梨涡又出现了,浅浅的笑,陪着浅浅的小梨涡,像旋风,搅乱了君九思的心。
“我的事?法师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
为什么?
君九思避开那双红眼眸,喉结滚动,不知道是坦白承认自己的心思,还是找个善意的谎言?
“法师想听,我也可以说说,可能和我的记忆有偏差,不过我敢保证,每一个字都是我的真实经历,法师你听说过清浅河吗?”
“当然!”
“我的故事就是从那里开始,我娘亲从那条河里捡起我,…………
那条原本属于东方曜地界的小河,有一个村庄离它很近,河岸边两间茅草屋,门口一片修葺整齐的菜园,菜园里常常游荡着一条叫黑豆的老黑狗,和几只刮躁的鸡鸭。
房子面向着河,每天开门后第一眼,关门前最后一眼,看见的都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