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老夫人突然想起来那日邓家的人来报,邓由北关押了,当时她虽然生气,但是到底没有拒绝,两天过去了,邓由有是个什么情况。
许月如一看许老夫人的神色便知她在担心什么,轻声道:“打听清楚了,钱庄地底下有一个暗室,邓府强行控制了很多奴工,以此牟取暴利,被董家和施大人发现了,这次恐怕要用许多钱打点一二。”
老夫人瞬间老态毕险,叹息道:“真是祸不单行啊!”
“祖母,我没事,你忘了,太子还有个最大的把柄在许家手中,当务之急是藏住楚娇的真实身份,等到日后皇上驾崩,太子继位,许家就又能恢复盛况了。”许月如眼神阴沉,阴森森地道。
许老夫人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落:“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又该怎么办,如今皇家铁定是嫁不过去了,邓韧又配不上你……”
“祖母!”许月如打断老夫人的话,“我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想好了,就以身体有疾为理由出家为尼,等日后皇上驾崩,用柳氏要挟楚晚临迎我回宫。”
许月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老夫人看得一愣,随即将许月如抱在怀中:“许家真的是没有白培养你,真是祖母最懂事聪明的孙女。”
许月如埋在老夫人的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眼中已经毫无波澜却暗流涌动。
许月如一直陪伴着老夫人,这件事二殿下一插手,证道司查看,皇上必定会知晓,但是总会看在许家世代袭爵的份儿上,还有楚晚临的面子,留下一分颜面。
许月如决定趁夜进宫,自请出家为尼。
她一直陪伴着老夫人到了深夜。
老夫人昏昏欲睡之际,听到徐姑姑在耳边低声道:“老夫人,大夫人求见!”
许月如闻言身子僵了一下。
老夫人没有发现身边许月如的异样,疲惫地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邓氏脸色惨白,一进来就直勾勾地看着许月如。
许月如偏过头,此时此刻她不想看见她。
邓氏脸色苍白,满面泪哼,一进门,“扑通”一声便面朝着许月如跪下了,随后泪如雨下。
老夫人惊了一下,怒道:“你干什么?”
邓氏想说话,却说不出口,方才她在正乐堂醒来的时候,想说话说不出,想起楚娇喂给她的药丸,便也明白了,她这是被楚娇毒哑了。
江葵还明明白白告诉了邓氏,若是她敢将这些事情告诉旁人,那许子承和许子业都会没命。
邓氏心中苦涩,宛如被一只大手紧紧地裹挟住心脏,让她呼吸都困难。
她说不出话,只能比划着,咿咿呀呀,满面泪哼。
许月如一惊,上前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邓氏身后的小丫鬟走上前道:“小姐,大夫人在白日之事后受了刺激,在花园口吐鲜血,醒来后便已经说不出话了。”
许月如双眸泛红。
后面的许老夫人一下子也明白了邓氏此举的用意,哪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的道理。
邓氏平日虽然蠢,但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原来真的是那样,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拐杖向邓氏身上抽去:“你个毒妇,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害。邓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混账。”
老夫人卯足了劲儿往邓氏身上抽打,邓氏也不多时,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许月如冷眼看着这幅场景,也不阻止。
老夫人体力不支,没几下就打累了,拐杖扔到邓氏身上,邓氏摇摇欲坠,很快又稳住了身子。
她说不出话,也不能说出任何真相,只能用充满愧疚和歉意的眼神看着许月如。
许月如冷漠疏离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让她的心伤上加伤,犹如刀割。
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
许月如安抚着老夫人,为老夫人整理好床铺。
老夫人疲累地摆摆手:“国公今日出去应酬了,明日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说。邓家和许家这次都败在了你的手上,一纸休书给你,你走吧!”
邓氏闻言眼中眼泪便大颗滑落,朝着老夫人猛地磕起头,没几下额角就渗出了殷红的血。
老夫人看得心生厌烦,不愿再多看一眼,摆摆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徐姑姑,把夫人拖出去。”
邓氏无力挣扎,眼睁睁看着许月如在视线里渐渐消失。
夜色正浓,邓氏颓然地坐在延寿院门外,神情呆滞。
过了片刻,才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往正乐堂走去。
许月如为老夫人整理好床铺,温声劝慰她睡下,便换上衣裳,整理好妆容,出门上了马车,向皇宫的方向缓缓驶去。
楚娇听着司书的汇报,唇角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大理寺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江葵上前一步:“小姐,方才王府传来消息,皇上下旨,邓由草菅人命,株连九族,念及许家世代袭爵,祖上功业,特赦许家,夺去爵位。”
楚娇点点头:“差不多,走吧,带上丹娘,咱们去会会这位老夫人,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老夫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房中亮起了灯,心下烦躁,睁眼一看,只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
稍稍定神,才看清面前的人是楚娇。
此刻老夫人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孽障,畜生”之类的词。
楚娇笑意吟吟,不为所动,缓缓走到老夫人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