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严祺总算明白了容昉的钱从哪里来,面色不由沉下。
“此事,岳母也不管么。”严祺皱眉道,“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外面奔波,将来总要回乡养老,将田产都卖了,岂非失了依托。”
老田见严祺不快,自知是多嘴惹出事来,忙道:“君侯息怒!容公的脾性,君侯是知道的。他这辈子,最不喜欢寓居一处,便是在老家,他也要隔三岔五到城里的货栈去看一看,走访主顾。从前家中的田地,他一向不怎么打理,只任凭佃户们处置。至于夫人,她向来是个随和性子,那许多田宅交给她,她也管不过来。容公不忍她劳累,故而就索性将田产都处置了,两人四处行走,也好无后顾之忧。”
严祺长长叹口气,喝一口茶。
他何尝不知道容昉志不在田园。只是在乡里,所谓大户人家,讲究的就是家里有多少田亩。
从前,容昉家境还算殷实,但无论是在乡里还是族里,他总被人看不起,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士农工商,经商最末。加上他名下的田土还少,在乡人眼里这就是不走正道。故而当初容氏嫁给严祺,严孝之送出大笔田地,就是想给容昉撑撑门面。一来是对亲家的关照,二来,容昉这边名声好了,严家面子上也过得去。
如今么……严祺心想,怪不得容昉这两年少来了京城,想必是担心什么地方说漏嘴,被容氏知道了,不好交代。
严祺的这些计较,漪如却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同是花巨资投出去,容昉这钱花得比严祺实在多了。
扬州是江南重镇,这处五进的宅子,无论何时都能卖得起价。至于那货栈,容昉本就要在扬州经商,将货栈接了是正好。并且看老田的禀报,容昉在扬州的生意算得顺利,一切并无出乎意料之处。
而严祺则不然。只听别人口头许了重利,他就将巨款交了出去。而据漪如所知,那个叫什么陆百川的人,得了严祺的钱之后就一直没有了音信,着实让人难以放心。
当然,对于此事,严祺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在他看来,钱都是要花出去了,他就算不投出去,也会有别的什么地方消失不见,与其如此,不如博个大的,能赚是好事,亏了也无所谓。
对于他这想法,漪如颇是心塞。
严家的豪富,都是出自皇家的恩惠,而漪如要做的,正是让一家人远离皇家。这么做,意味着将来一旦成功了,他们只能自食其力。
而对于那来钱的营生,漪如十分感兴趣。比如,像外祖父那样经商。
这并非不可能,上辈子,漪如就对算账之类的事感兴趣。有一次,容昉到京城里探望他们,带着自家账册,闲暇时拿出来看一看。漪如发现了,就陪着他一起看,很快就弄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被容昉夸奖。
漪如仍记得,那时容昉看着她,颇是感慨,说她可惜是个女儿,若是男子,定然是个不错的经商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