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喜不自胜,忙道:“都是平日里外祖教得好,您曾教导纮儿,轻易不要出手,既出手,就要四两拨千斤,以最小的付出谋求最大的利益,纮儿都谨记在心的。”
祖朝中点头道:“不错,不错。不过呢,也要留有后手,谨防对方恼羞成怒啊。”
二皇子道:“是,纮儿知道了。”
淑妃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父亲在和纮儿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祖朝中看了她一眼道:“大皇子一向耐不住性子,南温郡王才回来,他就忍不住对他下手,却又没什么脑子,打草惊蛇不说,还让梁国公府白白替他背了黑锅。方才我在陛下那,陛下当时虽没发落,可话里话外,可对梁国公府失望得很呐!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处罚的旨意下来了。”
淑妃有些不信:“可是陛下不是对那南温郡王也十分忌惮吗?怎么如今倒责怪起大皇子了?”
祖朝中冷笑一声道:“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太会挑时候了!偏偏当时驸马也在车上。晏胜那个老狐狸,别瞧着他明面上看不上自家那个逆子,私下里他可护犊子得很!更何况现在他那儿子还得了太后的意。”
淑妃想了想,笑道:“说起这位驸马爷,也是好笑。太后寿诞那日,巴巴的叫我们请了安就自便,谁知她老人家却领着小辈们闹着玩。据说那位驸马爷只唱了两首曲子,当场就让太后她老人家转了性子,把他夸得天上仅有地下无双似的,也不知到底怎么个模样!”
二皇子道:“母妃你还别说,那晏御风确实有点意思。以往我听京中子弟提起他来,都说是一身纨绔习气,专门爱到那些烟花之地结交奇优名娼,名声坏得很,可那日真见了吧,又觉得不是传说的那样。外祖才说晏将军表面不重视他,其实还挺看重他这嫡长子的,那以后儿臣不妨结交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个镴枪头,还是真有金刚钻呢?”
祖朝中点头道:“嗯,未为不可。以往我还担心陛下忌惮成年的皇子们结党营私,可说白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不都一样?都是外戚当权,陛下就算忌惮,可又谁都离不开呀!好在经此一事,恐怕不用你刻意拉拢,那位驸马爷就自动到你这边来了。”
二皇子道:“外祖说得对,大皇子这次不仅得罪了晏府,还连带着寒了梁国公府的心,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知申太尉该怎生烦恼呢!”
祖朝中想到申何山那张阴沉的脸,心情又好了几分,抛开心里最后那点谨慎,倒了杯酒敬淑妃。
“为父来的仓促,也没为你准备什么生辰贺礼,等明日你母亲进宫来,再好好补给你吧!为父敬你一杯,为你添寿!这些年你在陛下身边,受委屈了!”
淑妃半是激动半是感动,一时没忍住,竟是潸然泪下,哽咽着端起酒杯道:“女儿身为祖家人,理应为祖家出力。父亲为国事操劳,可要保重身体啊!”
祖朝中也很受触动,望着女儿隐隐生出的几丝白发,点点头,一口饮下杯中酒。
与东边永和宫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西边景阳宫菡梦苑里,却是死气沉沉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危险。
大皇子喝得酩酊大醉,正疯狂拿鞭子抽打无辜宫人之时,忽然被人一手拎了起来,直接扔到了菡梦苑冷硬的砖地上。
摔在地上一阵钝痛,大皇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像一只折了翼的雕鸮,胡乱扑腾着,想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以下犯上!
“啪”的一声脆响!脸上霎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等他反应过来,眼前是一双金刚怒目和一圈短而硬的髭须,吓得他一个激灵,瞬间酒醒了大半。
“舅、舅舅!舅舅……”
大皇子吓得早没了先前的威风,跪在地上惶惶发抖,再一看不远处凤座上,翊贵妃正命宫人护理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对眼前的情形似没看见一般。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吗?哼!”
申何山一脸怒容,眼神阴骘,唇上的短须根根竖起,看起来整个人凶悍无比。
申何山刚满五十岁,半生戎马倥偬,现如今大魏太尉的头衔,完全是用赫赫战功堆积起来的,浑身上下都刻印着暴戾恣睢的气息,在大皇子眼里,宛如罗刹一般。
毫不夸张地讲,比起自己的父亲南宫瑾,他更害怕这个舅舅。
申何山见大皇子依旧眼神惶惑,似仍不清醒,扬手还要再打,大皇子慌忙向后狼狈躲开。
“好啦!别打了,把他打坏了可怎么办呢?”
翊贵妃扬了扬斜飞入鬓的修眉,吹了吹手指上新涂的蔻丹,待它们完全干了,再由宫女为她套上护甲。
“母妃!母妃救我!”
大皇子一路爬着来到翊贵妃脚边,哭丧着一张脸。
翊贵妃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伸过来想拉她裙摆的手。
“你可知道错了?”
大皇子低头道:“是,儿子知错了!不该如此草率,妄动南宫纯……”
“你!你这个蠢货!居然让老二白白给算计了!真是气死我了!”
申何山气得在殿上走来走去。他这个便宜外甥,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