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何山趁机道:“瞧瞧这人,根本不知感恩!陛下对他网开一面,只是罚他禁足而已,谁知他胆大包天,竟敢不尊圣命,拿圣旨当儿戏!陛下,此番非对他严加惩处不可!”
南宫瑾气得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大声嚷道:“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呐!传朕的旨意!傅清秋违抗圣命,着下狱候审!傅兴鸣教子无方,着……革职查办,一并下狱,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上的人都呆若木鸡!
没想到陛下居然心念陡转,一点旧情都不念,直接把一品大员革职查办,这跟抄家也快没什么区别了!
申何山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不能进府抓傅清秋,那就派人时刻盯着他,他就不信,他们父子没有犯错的时候!
果然没多久,就被他的人发现,傅清秋居然私自出府,去了城隍庙。
简直是天赐良机!不趁此时扳倒傅家,更待何时?
而他没留意的是,身边的祖朝中也微微低头,把眼中的笑意悄悄隐藏了起来。
朝会散后,众人缓缓排队出宫。每个人的步子,似乎都有些沉重。
有别于往常三五成行的局面,今日却没人敢结伴行走,因为兹事体大,谁都怕说出来的话会被有心人听了去,再告到陛下那里,万一把自己列为同党,岂不得不偿失?
很显然,陛下本来对傅家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许偏袒。可偏偏惹上了那位南温郡王。
事实证明,就算表面上再怎么风平浪静,他在陛下心里,还是一个说不得的存在!
谁要是不长眼沾惹上了他,谁就等着倒霉吧!
与此同时,走在最后面的晏胜,背上更是冷汗涔涔。
申何山在大殿上那番话,很明显就是栽赃。可是这话的分量太重,无论栽赃到谁头上都是一样的后果。
这也是自己没有在大殿上为傅家父子发声的原因。
因为自己家跟南温郡王的渊源有多深,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提,以陛下的疑心,难保不怀疑。
而之前自己确实还隐隐欣赏住在家中的那位……
想到这里,他无比庆幸这次跟申家起冲突的不是自家儿子,万一惹上申家,恐怕今日被下狱的就是晏家满门了。
只是可惜了傅家父子。一门三进士,还被先王称为“百官楷模”的一代御史,就这么陨落了。
对此,晏胜也只能摇摇头,一声叹息。
一个时辰前,城西,城隍庙。
自从发生昨天的事后,这里就被京城守备处的人用绿色的幕布围了起来,唯一的大门口处也被看守了起来。
只有拥有太医院核发的行医资格证的人才可以进出,其余闲杂人等远离此处。
当然,这是宗星樊的主意。
是他让徐琛舟这么做的,同时又说服太常寺卿王闲,告诉他流民患病的事。
王闲一听说后,凭着多年的为官经验,立刻紧张起来,想要立即上报内阁。可当时祖相告病,申太尉根本没心思管这件事,傅御史又自顾不暇,基本上就是没人能做主。
基于对时局的判断,以及对流民的一点同情,他决定,先让太医署介入,控制病情扩散再说,免得一旦爆发,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责任会落到自己头上。
当宗星樊做完这一切,如释重负,便顺腿来到傅府找傅清秋,想告诉他这件事,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爹傅兴鸣上奏陛下,好正式做出部署。
可谁知,傅府门廊上的小厮却说自家公子不在家。
宗星樊有些纳闷,他不是还在禁足期间吗?怎么还出去了?出去又能去哪呢?
城隍庙里,傅清秋看着树荫下的搭建的临时帐篷里,到处都躺着病恹恹的流民,他们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只剩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整个空气中若有似无地弥漫着一股植物在土壤里悄然腐朽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掩住口鼻。
因着傅清秋也是太常寺的人,所以门口的侍卫并未加以阻拦。
他看着四五个穿着白色罩服的医者,忙碌地穿行在几十个病人中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让你进来的?”
忽然,一声娇斥传来,傅清秋转身,发现眼前的人,身穿一袭白衣,手中拎着一只小药箱,看身形,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