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英试探性地问道:“小九,你今日那般做法,到底是有何缘由?”
扶桑见他如此直接的发问,就知道家里其他人此刻都还在气头上,断不会此时来书房,不然孟玄英也不会在这就着急提问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孟玄英的问题,而是问道:“三哥以为今天这事,该如何处理?”
孟玄英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答道:“今天这事,我认为应当把章二伯那些事直接告知父亲,让父亲看清他的为人。阿娘也无过错,父亲也不能直接剥了她的权,至于姨婆,那就请她在府中住下,好生伺候着就行。”
扶桑又问:“八哥所见之事,告知父亲,三哥认为父亲会信吗?我想依着父亲的性子,大概会认为是八哥为了维护阿娘,排挤姨婆,而胡编的。”
“再说,三哥既已知晓姨婆今日的所作所为,那还天真地认为,只要我们好生伺候着,她就能息事宁人吗?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姨婆母子,是那大慈大悲的菩萨吗?”
孟玄英刚才见着母亲偷偷地抹泪,一时关心则乱,自然顾得上考虑其他,只觉得扶桑今日是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
扶桑见他不回答,这才又说道:“杜姨婆这一来,就处处提京城孟家,张口闭口都是祖母让她来管事的。就像拿了皇上赐的尚方宝剑,阿爹敢忤逆吗?她口口声声,我们不让她管事,就要让你和阿爹落个不孝的名声,还要给阿娘安上些莫须有的罪名。”
听到这些,孟玄英更加生气了:“那也不能就真的把财政权给她呀!”
扶桑道:“三哥,我们家有银子吗?阿爹一年的俸银有多少,我想你是最清楚的。除了阿爹的那点俸银,我们家可还有其他营生?姨婆不过就是看到那些别人赏的好布料子和金银首饰,还有你用的这些个上等笔墨纸砚,就觉得家里有余钱。可是我们这个家里,有多少家底,我们心里都有数。”
“既然姨婆我们暂时请不走,她也是存了其他的心思要来这趟上一遭,那就让她去管。我们就看看,没有银子她拿什么来管,这一家吃喝拉撒,都要银子,总不能她来了,反而我们生活变得更差了,如果不能维持原来的生活,那我们就能帮阿娘拿回主动权,若是她能自掏腰包,帮我们解决吃喝,阿娘也乐得轻松。”
孟玄英似是想到了什么:“万一,姨婆把姑父和离王,沈家送的东西拿出去当了换做银两怎么办?我看她可是盯上了那些东西。”
扶桑听她提这个,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就放松了:“姨婆若是拿去当了最好,我还怕她不动那歪心思呢!三哥可还记得,我今天可没说那里面还有其他人赏的,我只说了六亲王府?”
孟玄英瞬间恍然大悟,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太大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
“小九,你……。”
扶桑朝他点了点头:“当了六亲王府的东西,姨婆还可以和姑母解释,若是将离王府赏的那些个宫里出来的东西,你觉得能有她的好果子吃吗?”
虽然知道扶桑是有意而为,但是孟玄英还是担心自己的母亲:“可小九,阿娘那里……”
扶桑叹了口气道:“三哥,我知道阿娘肯定不好受,说不定还要生我的气。可是我也没办法,如果阿娘连姨婆都应付不来,我们以后回到京城,她还不得被孟家老老小小生剥了。虽然这会子是会难受些,但是阿娘这些年是生活得太安逸了,没有怎么经历过内院的钩心斗角,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孟家的媳妇,遇到事情,只会想着找阿爹帮忙,没有一点主见和决断。”
孟玄英看着扶桑,眼里透出一丝心疼:“小九,有的时候,我都快忘了,你原本也还只是个孩子。”
扶桑不再理会孟玄英,拿起笔,濡好墨,又开始练字,好似刚才什么也没讲过。
她懂得孟玄英对自己的心疼,她也知道自己为太多人考虑,可是她没有办法不去考虑。
扶桑只是希望,将来遇到风浪时,自己的家能坚固得像是铁板一块,而不是大风一吹就倒的篱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