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本就惧怕无恶不作的山匪,都指望官府能帮他们清剿了这些祸害。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蜀州的知府却是贼喊捉贼。
朝廷剥下剿匪银两,他们就敲锣打鼓地去山里闹上一闹,然后捉几个替死鬼交差,就领了专银。
等风头过去,官府竟伙同山匪一起侵占百姓的土地。
梁生继续讲道:“张敬在山上待了一夜,第二日卯时天不见亮,就从山上同他一起下来一队人马,拉着十几马车的货物,匆匆忙忙奔向五通桥,一路畅通无阻。”
“在五通桥趁他们装船混乱之时,我借机混上船查看了一番,那些货物都是上等的生丝。”
就算脑子再不好使,听了这些也知道,这张敬做的都是些什么生意,而知府夏仁又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扶桑万万没有想到,这蜀州关起门来,官匪竟是一家。
难怪蜀州年年剿匪,而匪越剿越多,良田越丢越多。
扶桑问道:“可还有其他的?”
梁生有些尴尬地回道:“张敬回府后休息了一夜,昨日又开始流连花街柳巷,看他那样子是要玩乐几天。”
“我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先来把情况告知姑娘一声,然后我再去打探一番,他们的活动规律。”
扶桑点点头,她并不担心跟丢了张敬。
梁生几日查了这许多的消息,当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能办成的。
不过她也无需多问,像梁生这样的探子,谁又在江湖上没有几个可靠的帮手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梁生试探问道:“九姑娘可有其他的交代?”
扶桑思考一番,道:“继续看着张敬,摸清他的底细,打探清楚他几日见一次严夫人,每次见完严夫人后走货数量又是多少。”
“然后你再找人盯紧了杨师爷和章才,他们两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县衙告知我。”
梁生恭敬回道:“那我这就去办,九姑娘安心在县衙等着我的消息。”
扶桑回到书房,在纸上写下几个人名,认真梳理着他们的关系。
原本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一刻却清晰可见。
既已知道夏仁在叙永县的运作,那梅山县那些被山匪侵占的土地,想来也是如此。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落实好夏仁一伙的罪证。
先前夏仁到京述职,姑父已将他在京都的行踪写信告知了在蜀州的世子和孟玄英。
要扳倒夏仁不难,要的是连根拔起。
夏仁的位置很重要,他身后人的位置也很重要。
前朝无人,是扶桑他们和李离最大的困局。
所以要在什么时机告发夏仁?
这个时机对他们尤其重要!
盯着书案上摆着的几个拼合好的孔明锁,扶桑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些可以抓住的脉络。
当今圣上让李离在除夕之前赶回京都,算一算时间,离他最迟起程的时日,已不到两月。
李离在蜀州十二载,这回京都必然要准备一份厚礼,送给日夜为他担忧的皇兄。
如果厚礼是夏仁的罪责书,想来必能满足圣上的期待。
这是一步险棋,却也是李离破局的最关键一步。
“巧月,帮我磨墨!”
扶桑抽出两张崭新的宣纸,谨慎又仔细地写满。
而后停下笔,又检查了两次,才放心地分别装进两个信封。
“找人送去锦官城,一封交给离王身边的云舟,一封送去给世子。”
信封递到巧月的手里,扶桑重重地拍了一下巧月的手,又郑重地叮嘱道:“世子的那份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上,至于离王的那份,如果能见到云舟就交给他,实在不行就去找我三哥,万万不可假于他人之手,更不能直接递给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