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令人齿冷。
季桑之前还客客气气的,季家勉勉强强还能说是她的靠山。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必再对这个生父客气了。
她不想和这二人虚与委蛇,道:“只怕是不能让二位如愿的,我年岁也不小了,能够打理好我手里的家业,不劳两位分担。”
孙氏好言好语:“好孩子,爹娘不是要抢夺你的,只是暂时帮你管着,等两个孩子大了,还是要给他们的。”
季老爷板着脸不说话,季桑之前在他面前还算和顺,今日竟不听话了。
“好啊好啊,搬出去几日,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竟然忤逆你的父亲!”季老爷呵斥道。
他这个人,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体面。
要是季桑好声好气地哄着他,或许今日也能过去。
但季桑敢明目张胆地不听话,就是要挑战他身为父亲的权威,这是季老爷绝对不能忍的。
季桑也不怕他,冷笑道:“姐姐守寡,父亲嫌弃她是寡妇,不许她回季家,姐姐的孩子,你也不许他们住在家里,怎么父亲如今竟然惦记起姐姐留下的家业来,难道不怕那些家业带煞,克到了你,叫你明日就去地下见她们?”
人家爹娘,不说如何珍爱儿女,也绝对不像他这样狠心无情。
季桑越说心中越恨,眼神也冰冷起来。
季老爷脸皮抽动了一下,大声呵斥:“你胡说什么,你怎么敢这样看你的父亲,你敢诅咒你的父亲,你还有没有孝悌!”
“和你那姐姐一样混帐!”
孙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早该知道,这个家里,只有老爷才管得住季桑。
拿回了那些家业,老爷也不会管,到时候能赚多少,还不是她这个当家太太说了算。
“老爷别生气,姑娘,快说几句好说啊,快说你愿意听话!”孙氏道。
季桑听他提起姐姐,脸上更冷,站起来:“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女何来孝顺,父亲,你好好想想我姐姐,你这样无情待她的儿女,还要抢夺她留给儿女的家业,你午夜梦回,就不怕我生母和姐姐一同回来找你吗!”
季桑对于父亲,心里到底是抱着那么一点希望的,但这个父亲,却只会一次一次让她伤心。
季桑想到这里,不由眼眶通红,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
季老爷听到季桑提起妻女,脸色红了又黑,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抬起茶盏,一把扔到地上,季桑忙退后,但脸颊一痛,被碎瓷片割出来一道伤口。
她用帕子擦了一下,脸上渗出些血迹来,扭头要走。
孙氏心说铺子还没拿到手,怎么能让她走。
季老爷却道:“让她滚,滚了就别回来,季家没有她这样的不孝女!”
他是当爹的,当爹的无论怎么对待儿女,都是对他们的恩泽!
对,就是这样,他没有错,他绝无错处!
当父亲的,绝无错处!
季桑匆忙离开,心中怅然。
她心想,娘和姐姐真是命苦,若真的有来世,希望她们千万别再遇上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了。
季樱看见季桑要走,还想追上说两句话,譬如钱家拿过来的聘礼单子。
但季桑根本没有给她机会,这个家里,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孙氏眼睁睁地看着季桑离开,又看看丈夫,忍不住道:“老爷,此事还是要好好和二姑娘说的。”
季老爷冷冷道:“怎么,如今连你也要忤逆我,这个家里,不是我来做主了吗!”
孙氏赶紧闭嘴,只能在心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