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只笑了一声,以后这人出仕,有了见识,就知道他今日说的是什么蠢话了,因此他并不想和这年轻人争辩。
赵砚明白这个道理,但仍旧是要和他说清楚的。
“身外之物?”赵砚道,“陈郎君不止迂腐,已是愚蠢了。”
陈纬哪里听得了这话,自然不服:“我自幼熟读圣贤书,已有功名在身,明年春闱便能金榜题名。”
说他愚蠢,这话很没有道理。
他今日一定要驳倒此人,不然真是白白读了这许多年的书。
眼看两个人争吵起来,陆慎赶紧劝和:“有话好说,不必争吵。”
赵砚也并不想同旁人议论季桑的是非,他知道季桑是对的。
赵砚只道:“陈小郎君自去读圣贤书,日后吃风饮露,管好自己。”
陈纬也意识到自己今日确实无礼了。
季桑何等性情,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是他迁怒了人家姑娘。
陈纬道:“我一时糊涂,季姑娘柔弱女子,独自抚养两个外甥,必定艰难辛苦。”
赵砚没有回答他的话,陈纬借口头晕,叫人喊了武岚过去,也去休息了。
待他离开,陆慎道:“你跟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见识什么,以后真当了官,有他吃苦的地方。”
这样的性子,即便有人护持,也非得好一番苦头。
赵砚回道:“武先生的女儿和季姑娘交好,不似从前将他放在心上,他不好好反省,来牵连季姑娘。”
托了善思的福,季桑的事情,赵砚大多都清楚,他是很能看破人心的,自然想到了其中的关联,因此对陈纬十分不满。
季桑如何行事,绝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陆慎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赵砚果然十分有心。
他道:“除了你,天底下的旁人都是这样想的,他说的是实话,可怜季姑娘这样聪敏的女子,日后也只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忍受这些叫她厌恶的规矩,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不能做她要做的事情,唉,可惜,可惜。”
他说完,还朝季桑那边看了一眼,又回头来看赵砚的神情。
果然这话还是刺在了赵砚心上的,他脸色并不好看。
但他仍然一言不发。
赵砚安慰自己,那也比丢了性命要好些。
何况季桑怎么会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困境之中。
她不会的。
季桑不是那样的女子。
实在不行,还能和离不是,怎么都不至于像陆慎说的那么惨。
陆慎是服了他,真的服了。
当真能忍,还是他狠,陆慎吐出一口气,免得把自个给气死在这儿了。
武岚沉着脸出来,怀里抱着幼子,先向陆慎见礼,道:“陆郎君,稚子年幼,有些疲倦了,我得带他回家去了,劳烦您照顾我父亲了。”
陈纬跟在武岚身后,看着有几分着急,想是小夫妻闹了矛盾。
陆慎不打算掺和旁人的家事,叫人安排了小船,又喊季桑去送。
陈纬想帮武岚抱孩子,却被武岚冷哼着拒绝,季桑见状,不知该说什么。
武岚道:“妹妹,今日本是为了孩子庆生辰,大好的日子,我去给你添麻烦了,你且等一等,待我回家算清了账,再上门给你赔礼。”
若不是季桑,她还要过着那等苦闷日子呢,轮得到陈纬说三道四!
武岚方才听了他的话,险些气死。
季桑看看他们夫妻俩,道:“姐姐别气坏了身子。”
武岚道:“放心吧,我生气了有谁心疼,我不生气。”
说罢,她抱着孩子上了小船,陈纬连忙追上去,二人一并离开了。